第46章 攻城【上】

诺瓦瑞恩的城门开着，但只有寥寥几个人排在门口等待检查。

这些人是来自灰眼睛老家的商人，也只有他们能够进到城堡里面见到灰眼睛本人。

罪恶的生意持续了很多年。

城里的佣兵队长“灰眼睛”阿拉德契亚每天都在想如何榨干这里的人民，没有丝毫怜悯和愧疚。

他将百姓视为商品，百姓自然将他视为寇仇。

灰眼睛贪婪地榨取人民的财富，每天都在想如何将这块地卖个好价钱——至于卖给谁，那要看奥斯曼人和威尼斯人谁出的价钱高。

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诺瓦瑞恩本来也有两千多人口，但在灰眼睛无底线的敲诈和欺压中，很多人选择逃离。

人口一直在下降，直到现在，还有大概一千四百人无处可去，只能选择继续继续忍受。

但阿拉德契亚丝毫不担心有人来反对他，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迟早会失去这里，所以除了回到北意大利地区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躲在城堡里面，在豺狼一样的守卫的保护下，继续贪婪地算计着这里的人民。

而韦斯特道格和卡西奥雷斯最担心的一点就是，这位毫无底线的卑劣佣兵团长利用这里的居民来要挟他们。

如果让这件事发生，哪怕韦斯特道格最后拿下了诺瓦瑞恩，也很难算是胜利。

所以，一方面，韦斯特道格要保证城堡附近村民的安全，另一方面要在减少损失的情况下，直接切断灰眼睛的有生力量。

擒贼先擒王的基础是攻上城墙，但攻城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哪怕韦斯特道格要从城堡的另一个方向偷袭进来，也不容易做到。

真正的城堡攻防战是一个非常复杂，需要高度智慧、细致筹划和技术性极强的大型军事行动。

进攻者首先要制定一个周密的总体计划，因为他们必须考虑的难题实在很多。

骑士们都擅长什么，哪里有最好的弓箭手，哪里有木匠、铁匠和石匠，需要多少木料、铁器、工具、食物、饮水、家畜……

开战前，还要为后勤运来战争物资争取足够的时间。包括各种攻城器械、防护盾牌、兽皮、木炭、锤子、帐篷、蜡、各种香料……有些重要军用品的数量甚至需要详细到个位数。比如重型弩或者攻城锥。

不难想到，整个准备过程，再加上把这样一支军队开到城堡的过程肯定是耗时极长，花钱无数的。

在另一方面，并不是每次攻城战都要杀个你死我活。

中世纪的军事家们都深知“攻城为下”的道理。没有任何一个指挥官会轻易让这样一支费尽周折拼凑起来的部队对城堡立即发动正面强攻。

这种愚蠢的战术本身就会导致整个攻城行动的失败。即使兵力占有优势，围城部队也不敢大意。他们不仅要对付城堡守军，还须提防敌方援军。如果贸然强攻，势必浪费兵力，城堡守军通常也有能力反攻。即便强攻侥幸得手，进攻者也会因元气大伤成为敌军增援部队的围攻对象。

因此，攻守双方首先会做的事是谈判。

事实上，中世纪大部分城堡攻防战都是通过谈判桌上的讨价还价、金钱收买或欺编恐吓“和平解决”的。

那个时代最能干的军事家也是谈判高手，因为与代价高昂的攻城实战相比，这种非攀力手段显然更加实惠。体面的投降在当时是很正常的选择，而且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守军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

尽管并不是每一场谈判都能谈得拢，但这种特殊的战争初期形态对守军同样惫义重大。

谈判可以争取时间，既有利于城堡守将请示领主如何行事，也能用于加强守军防御措施。当然，和谈不可能是无休止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也不是巧合。根据当时的贵族制度，大部分骑士每年须为国王效力的时间就是一个月，如果拖得太久，进攻者就不得不重新召集人马。

如果谈判失败，突然进攻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攻守双方都知道什么时候开打——这种默契很有趣。

1480年，突厥人的部队开始进攻罗德城之前，升起了一面醒目的，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黑旗来宣告攻城战的开始。

大多数时候，攻城者向城门投掷标枪或射箭来开始战争，在少数情况下，也有首先用弹簧车向城内投掷圆石。

到了中世纪晚期，攻城之前的信号统一为鸣炮。接下去，进攻者首先要设法填平城外的护城壕，然后向外城发动快速攻击。首轮攻击往往不会特别激烈。在弓箭手和投石兵的支援下，攻城部队会从数个地点尝试登城。

与此同时，城堡正门前会出现破门部队。早期城堡多为厚重的木制城门，因此进攻者会用火攻或撞城车。与许多人印象中有所不同，绝大多数撞城车上部覆盖有尖角挡板，可有效保护推车人员。

不过韦斯特道格既没有攻城车也没有云梯，他注定会打的很艰难——破墙比破门难多了。

首发攻城部队要做好一往无前的准备，因为夺取外城的关键就是速度，速度稍微慢一些，伤亡都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另外，弓箭手在攻城战役也也很重要，他们造成的士气打击比起实际杀伤更为重要。

百年战争期间，卡昂城之战，指挥官埃德蒙德·斯普林霍斯就被法国人一火箭射到了城墙下活活烧死。

同一时期的士麦拿城，一个身披重甲的突厥贵族体力不支，在楼梯上停了下来。可能是想看看外面还有多少敌军，在他摘掉了头盔的那一刻，一箭就射穿了他的脑袋。

如果韦斯特道格被射中，或者灰眼睛被射中，都能提前结束战斗。

所以他必须时刻警惕，保护好自己，这不是怂，而是确保军队的士气一直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准。

揭幕战在城堡攻防战中并非重点。

在典型城堡防御系统中，除了外墙，还有防御能力更强的内城和主塔楼。所以如果能攻下外城，进攻者往往会暂停进攻，再次劝降。

但韦斯特道格担心灰眼睛使诈，所以他并不会给灰眼睛这个机会。

在他的计划里，拿下外墙之后，攻城部队马上开始准备大规模围攻，开始组装各种攻城器械。

除了那一门用来破壁的火炮，韦斯特道格还带了别的大型器械，拆开放在了马车上，只要占领外墙，工匠们能在两个小时之内组装好它们。

中世纪的攻城器械大多由古罗马的攻城器械演变而来。罗马军队大规模使用射石机，这种装置由笨重的木材作框。一根活动的木杠底部固定在木框中部，前者的另一端则是抛石袋。使用者将有抛石袋的一端拉向木框后部，用拉钩固定，放置石块。然后再解脱拉钩。木杠在巨大扭力的拉动下将石块抛出。

这种器械经过改进后，在中世纪又被称为射石机，一般的射石机可以将重达45公斤石块或燃料物抛射至三百米以外。

但它的缺点是抛射弹道较为弯曲，不够精准，因此只能对付较大的目标。

所以韦斯特道格之内将射石机当做最后的手段，破坏力太大，一旦砸到无辜村民就不好了。

但另一种“弩炮”则在维可的改进下在试验里发挥出了很不错的效果。

这是罗马军队遗留给中世纪的另一种攻城器械，这种装置的原型源自古希腊的“蝎子弓”其形状就好像十字弓的放大版本。

它通过成束皮索的弹力发射重型标枪。与射石机相比，弩炮弹射物体的长处是弹道平直，精确度高，但缺点是射程较近，发射弩箭的数量有限，因此多用于射杀人员。

据说它可以将百米之外的重甲骑士钉在树上。

标准型弩炮可以将五公斤重的弩箭弹射到二百五十米以外，但对坚固城墙的破坏力有限，所以并不是攻城者们的首选。

在许多情况下，不能有效摧毁坚固城堡的防御，等于浪费时间。

所以韦斯特道格不得不发动更加立体的攻势，争取让城门处的援兵到达后面的时候，军团已经占领了外墙。

所谓立体攻势，主要是利用攻城塔楼来确保“制空权”。

但这种大型攻城器械因其结构极为复杂，只有少数富裕的君主可能拥有这种奢侈装备。

而且因其费时费工，在绝大多情况下，即使它的部件运到战场，进攻者也只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开始组装。

毕竟一边组装塔楼一边厮杀的难度也太高了，很难确保工匠们在这种情况下不出错，而一旦出错，前功尽弃，又要重新拆开。

因此，只有在攻城行动后期局面已经明朗的情况下，工匠们才有可能完成攻城塔楼。

这种多用途攻城器通常取决于攻击对象城墙高度，前者大致略高一些。其上层置有大型吊桥，用于在靠近城楼时供士兵甚至骑兵冲锋。其它楼层则设有小型弩炮、射石机和十字弓手，底部则是运动装置和撞城锤。

韦斯特道格没钱造出攻城塔楼，但维可造出来了简易版的“移动堡垒”，不需要这些复杂的零件。

组装起来外形是半个圆锥和半个圆柱拼接在一次——有些类似于女士蓬松的裙子，所以维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台器械。

“维可女士”号移动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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