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痛打二鬼子
自打日军在南亚登陆，泰国人就屈膝投降了。作为近代史上亚洲唯三的主权独立国家，不仅泰国王毫无骨气，首相銮披汶更是将与日本结盟视作泰国走向强盛的好机会。泰军号称六十万之众，銮披汶抽调精锐两个师组建所谓“泰缅远征军”入缅协助日军作战。然而，泰日联盟从来不是平等的盟友关系，泰国人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这支泰缅远征军的指挥权掌握在日本陆军中将守屋精尔手中。
交过手之后泰军才意识到，他们与“太君”们的差距仍是巨大的。传说中“不堪一击”的中**队实在是惹不起，4月15日这天，泰军第1师耀武扬威攻向景栋地区，被93师结结实实一顿胖揍，一无所获且损兵折将。93师隶属于中国远征军第六军，战斗力只能算二流，却足够打得泰国人满地找牙了。
守屋中将怒其不争也是无可奈何，建议上级将泰军作为二线部队使用，主要任务变成了管理战俘、修筑工事、押运物资，或是围追堵截丧失战斗力的中**队溃败残部。
埋伏在山坡上的泰军足有一个团，兵力是郑庭笈的三倍，他们自恃居高临下人数占优，连炮火准备都省了，步兵呼喇喇直接压了上来。
“白刃战，他们最怕白刃战”，郑庭笈对丁三爷嘱咐道，“叫弟兄们上刺刀，一个冲锋把他们赶回老家去！”
五百条刺刀齐刷刷一片雪亮，嘹亮军号激发出成吨的雄性荷尔蒙，看似孱弱的中国人堪称病虎发飙，与泰军绞杀一处。
“论白刃战，咱中国人是你祖宗！”米光解下饥渴已久的龙纹开山刀，一个横噼替冲在最前的泰军放了血，接着一记秋风落叶又把两名泰军士兵小腿削了下来。
他本想杀个痛快，可泰军的士气在接刃之后不到五分钟就垮了。建制完整装备精良的一个团，反被一群残兵打了个反冲锋，但山坡上的机枪再次拦下了中**人的冲锋步伐。
“这群二鬼子机枪火力太密集了，冲不上去啊……”回头大喊的石砀话没说完，大腿被一发机枪弹洞穿，他身边五六个弟兄也被一同扫倒。
“这口气不能泄！三爷，咱们一起把二鬼子的机枪拿下来！”石砀拖着伤腿仍在向高地爬行。
乱阵之中爆发出一声战马嘶鸣，200师的老兵们个个喜极而泣，彼此相互确认着：“苍涛？是苍涛回来了吗？”
山坡上一阵灰风掠过，泰军机枪手的头颅滚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机枪也一挺跟着一挺哑火。
马背上的老骑兵刀法凌厉，所过之处流光飞舞，血花绽放。
“你个老鬼居然没死？好哇，咱比比看，是俺西北军的大刀快，还是你马家军的马刀狠？”米光兴奋的几乎要掉下泪来，袖子擦了擦眼睛，拖着红绫大刀直取敌阵。
“苍涛”的冲锋线路上，泰军士兵破胆逃窜，山棱线这一侧的机枪阵地被他搅得天翻地覆。那一刻，鬼老感觉自己又驰骋在茫茫戈壁上，他告诉自己：“老子要宰满一百个，那才刚好功过相抵！”
“苍涛”完成了第一轮冲刺，未等歇口气，鬼老拨转马首开始追示四散溃逃的泰兵，只见它灰鬃如棘，四蹄翻飞，马飞如龙。
“全师都有了，跟紧‘苍涛’，冲垮敌人！”郑庭笈振臂一呼，军号嘹亮，200师残兵们个个奋勇当先，攻势如水银泻地。泰军在阵前留下过半的尸骸，枪械弹药丢弃无数。
丁三爷端着捷格加廖夫机枪一路突突，发觉这群泰国二鬼子其实挺阔的，除了采购自日本的六六式步枪，他们在战前以自保为名买了不少西方国家的好东西，主要是法国货，还有英国甚至美国货。
在泰军胆破逃窜的方向突然响起了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哒哒声，逃在最前的一排泰兵被子弹迎头扫倒，那是日军督战队正在冷酷的执行军法。督战队中的泰语翻译大声斥令败兵立即停止溃退，重新投入进攻。
“集中火力，先解决那个骑兵！”硬着头皮反攻的泰军一齐把枪口转向鬼老，一阵排枪响过，至少同时三发子弹穿胸而过，但这并未丝毫减缓“苍涛”冲锋的速度。
鬼老再次挥动战刀，撕心裂肺的痛终于传到大脑，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流血，下身已全被鲜血染湿，血液正沿着马镫一路洒向敌人阵地。
他最后一刀已经势减力竭，刀刃砍断了一名敌人的颈动脉后被颈骨卡着无法抽出。几乎同时，五柄军刺分别从腰腹部和肋下扎进他早已残破的身躯。
“苍涛”一声悲鸣，扬起前蹄踢断了其中一人的肋骨。剩下四个泰兵企图用刺刀将鬼老挑下马来，却发现马背上的骑兵像是一尊石佛，纹丝不动。
“鬼老你个瓜皮！抢着投胎吗？不知道等老兄弟来帮一把啊！”米光金刚怒目，浑身笼着杀气，抡起一刀卸掉了一名泰兵的膀子，接着踩住胸口剁下了脑袋。
泰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刚结集起来的冲锋队型顷刻间又溃散了。
“咱们……赢了？”鬼老欣慰一笑，终于从马背上翻身摔下。
200师的冲锋浪潮淹没了泰军最后的斗志，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狂奔，甚至敢于向日军督战队开火。剩余的泰兵不再理会中国人，而是将督战队包围起来，用刺刀将逼迫他们上战场的主子活活捅死。
“报告长官，是否将泰军余部悉数歼灭？”士兵们期待着郑庭笈发出最后的歼敌命令。
“他们也是被胁从上战场的，同是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受害者，放他们走吧。”郑将军马鞭一指，残余的百多个泰兵放下武器，朝中**人深深一躬，转身消失在群山背后。
“为啥放跑二鬼子！郑庭笈你个怂蛋废物！老子要报仇！要报仇哇！”米光沾血的大胡子乱颤，紧抱住鬼老的身躯，眼泪鼻涕一把把往下掉。
郑庭笈神情愧然，任凭米光对着他狂飙陕地脏话却不曾动怒。
“米老光蛋，老子还……还有口气在咧。”鬼老重新瞪大了铜铃眼，口中不停咳出血泡，那是肺叶被打穿的后果。
“老哥你……”米光不停用袖子替他擦掉鲜血泡沫，“你还有啥要交代的，都跟俺讲。”
鬼老面带愧色望向郑庭笈，喃喃道：“米老光蛋……以后要是再敢骂……骂郑长官，老鬼我在地下也不……不饶过你。”
米光自扇了一记耳光：“俺个嘴尖毛长的怂货，那是一时气极了……”
“‘苍涛’……‘苍涛’没事吧？”垂死的鬼老扎挣着想看战马最后一眼。
有人把“苍涛”替他牵了来，除了几处弹片擦伤，这马儿没有大碍。它垂下长长的马鬃，舌头不停舔着鬼老染血的征衣。
“郑长官，郑……”，鬼老突然呼的坐了起来，吓得众人一大跳。
郑庭笈来到了这个曾向他借马的老兵跟前，单膝跪地。
“长官，我是个逃兵……茅邦的弟兄们全殉国了，就我马快……逃了出来。”鬼老的话不连贯，但语速却很快，像是有人催促他把话说完。
“跑出包围圈我……我就碰见了这群二鬼子，心想着万一……万一对你们下狠手咋办……”他又开始不住咳血，米光的袖子开始跟不上出血速度了。
鬼老伸出血手轻抚战马，从耳后的鬃毛一直摸到鼻孔，自言自语道：“好在‘苍涛’它没事，郑长官，我李老贵不欠你的了……”
说完这句，他的嘴唇就不动了，眼中没了光彩。
郑庭笈平生最痛恨逃兵，但这一次他破了例，恭恭敬敬朝鬼老敬了军礼：“‘苍涛’不枉有你这样的一任主人，老兵，一路走好！”
米光亲自动手给鬼老挖了墓立了碑，郑庭笈坚持把自己赠予的马刀与老骑兵合葬。
雪山脚下，米光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吼出一曲关中挽歌，调子走偏了，但词没错，精气神也在：“我来到孝家一重门，一重门上不见人，只见两个黑汉把守一门……”
200师余部没有鸣枪，改为默哀一分钟，为在战斗中殉国的全体军人送行，小云南和鬼老的魂儿永远留在雪山之下。
腿部中弹的石砀没法继续行军，被抬上担架编入200师的伤号营。几天之后，一支高黎贡山游击队找到了他们，带来宝贵的药品、食物和饮水还有好消息，高吉人带领的残部主力已顺利返回祖国，戴故师长和整个200师现在是全中国广为赞颂的民族英雄。这让丁三爷他们多少有些落寞，同样是入缅杀鬼子，他们这支秘密行动队的名字是不可能让大众知晓的。
“郑将军，你们受苦了，云南的乡亲们备了好酒，就等着犒劳**弟兄呢。可惜还得麻烦你们宿营一晚，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片马了。”游击队指挥官出人意料的年轻，没有军服的衬托却一样的英气逼人。
郑庭笈低声问道：“你是……他们那边的人？”
他没有说破，实际指的是延安，尽管当下国共合作，在**系统内仍是一个不宜提及的地方。游击队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200师在我们那边同样是英雄之师，许多人都替已故戴将军写了挽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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