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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独立勇士号

小说:猎玫作者:明蚊不吸暗血字数:2830字更新时间 : 2022-10-09 08: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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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而大,李虎巍架打的不少,与人与兽都搏斗过,唯独没有酒吧斗殴的经验。

徐白也不憷打架,只是担心斗殴会引来警察甚至宪兵,以李虎巍目前的状态,是完全经不起审查盘问的。

“让我看看,是哪条输不起的粪蛆在散发恶臭。”赌桌另一头轰然立起一条铁塔似的大汉,面目藏在披散的乱发背后,浑身凸起的块状肌肉看起来像是垒城墙的青砖。

大汉腾腾挪了两步,蒲扇大的手掌将赌棍的脑袋狠狠摁在赌桌上,匕首也变戏法般夺到手里,掌中呼呼带风,刀刃贴着那个倒霉蛋的鼻尖深深插进桌肚。

“哼,你见过真正的日本猴子么?少在老子面前冒充战争英雄!滚!”铁塔大汉撩开长发,凶光毕露。

这副赛过恶煞的面目,任谁也要避让三分,李虎巍一见却乐开了花,五官跟着奔放起来:“山猿!老梅!是你呀!”

“整天和这些杂碎打交道可真把我憋坏了,欢迎来到加尔各答,我的朋友!”梅萨挥手赶跑了满桌赌棍,臂膊展开如同巨鹰,将徐白和李虎巍一齐搂在怀里。

这一年没见,梅萨花天酒地,块头比以往大了一整圈。

赌桌成了酒桌,三大扎黑啤冒着汹涌的泡沫摆到跟前。

李虎巍此时比谁都渴望友情,甚至南美人嘴里的烟臭味都变得如甜牛奶般香气四溢。

“战争让我富有,可以请你们喝上一整年的酒,哈哈。”一年多前救下李虎巍之后,梅萨从中、英两国政府手中领受了巨额酬金。陡然而富的他并不急于回到家乡,而是整天流连于鱼龙混杂的风化场所,赌局、酒精和女人成了他唯三可干的事。

李虎巍对酒精向来敬而远之,徐白能喝上几口却不贪杯,两人在老友的盛情面前不好推却,便小心的呷了几口,但立即引来梅萨极度不爽的目光。捱不过压力与面子,他们只得仰脖将满满一扎黑啤灌进喉咙。

“这才像是男人喝酒的样子嘛,今天咱们三个不醉不休,把这无聊的一年好好补回来!”说罢,他又嚷嚷着要老杰克上酒。

徐白趁着自己还没迷失在酒精里,连忙插话问道:“假如此时有人告诉你,他,李少尉,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猴子,混到了盟军队伍里,你会怎么做?”说这话时,徐白将手指向李虎巍,后者听不懂法语,完全一头雾水。

“那我会毫不犹豫拧下造谣者的脑袋当便器来用。”梅萨拳头勐一砸赌桌,将层层叠叠的筹码震的四散而逃。

徐白又进一步问道:“假如,那不是某个人,而是全中华的男女老幼都把他视作日本间谍呢?”

梅萨不由一愣,自然不明白徐白话中含义,却仍坚持道:“就算整个星球的人告诉我,他是该死的日本猴子间谍,老子也不信!”

“行,作为朋友,你是合格的。”徐白大笑着将酒杯举起与他重重相碰,边喝边将李虎巍的离奇遭遇告诉了他。

梅萨听一句干一口,最后竟两眼湿润了,这是他在听到丁三爷惨死在麻生实验室的消息后的反应。

“那位作弊少校会在天堂等我的,下一场比试的结果会由上帝来裁决。”酒精催动情绪,梅萨抹干眼泪,又满满饮下一扎。

老杰克从没见过梅萨这头雄狮掉泪,不知发生了啥大事,心头有些犯憷,结结巴巴道:“要不……今天的酒算我请客?”

梅萨红着眼怒吼:“老子有钱!不差你的酒!”

徐白回想起两人在葡萄镇上的那场拳脚比试,虽是遭了暗算落于下风,但梅萨心里却把三爷当成可敬重的军人。此时是英雄惜英雄,难抑英雄泪。

“我们必须出手阻止那名女间谍,尽管她长得如此美丽动人,还替我兑现了一部分战争佣金……”提起北条绫,梅萨依然印象深刻,“要立即动手,最好现在就走!”

徐白一时不解,就算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用如此心急火燎吧。

然而,当梅萨将内情道出之后,徐白禁不住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言道:“这是要翻天呐。”

作为佣兵界的老大,梅萨对于战争消息还是颇为灵通的,甚至比现役军人知道的都多。

关于开罗会议的绝密消息,此时在整个加尔各答城,除了英国驻印总督韦维尔子爵之外,只有梅萨一人知晓大概。

“好了,现在你们两个也是知情者,都是一条危船上的乘客了,干一杯吧。”梅萨总能找到把盏碰杯的理由,这次的理由绝对是世界级的。

李虎巍不胜酒力,已喝得微醺,也不知老白和老梅在说些啥,脑袋越来越沉,眼前有些晃悠。

“你是说……北条绫……将作为委员长的侍从进入会场范围,并伺机行刺三国首脑?”徐白立即深感事态严重,坐如针毡,背后沁出汗来。

梅萨又开始兴奋搓手,眼球表面映出$符号来:“这一定是笔空前绝后的大生意,想想看,我拯救了这世界上最强大最重要的三个人物,他们得支付我多少报酬?”

徐白搁下酒杯,贴着李虎巍的耳朵告诉他梅萨的分析,可这小子已经喝上了头,啥话也听不进。

梅萨替两人租了一间旅店,李虎巍被徐白死猪一般扛进房间,屁股刚沾上床板,酒精和食物尽数呕了出来,比做俘虏的样子更加狼狈。梅萨干脆不回住所,同两位老友在房间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醒来,李虎巍总算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他大声责怪老白昨晚干吗不用凉水浇醒他,就算用尿滋醒也行啊。

人在印度,喝到断片,但他的心已经飞往开罗。

梅萨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带来一个船长模样打扮的老外,身型比梅萨小了两号,棕发褐目,胸口缝着阿根廷国旗。

“安德烈,‘独立勇士号’的传奇船长,有了他,我们可以放心大胆来一次埃及之旅,我猜这中华小子一定会在伟大的狮身人面像前被惊呆的,哈哈。”梅萨回头给安德烈斟了酒,这位船长也是豪饮,将一整杯威士忌仰脖灌下。

据安德烈介绍,他的客轮后天一早就起锚。“独立勇士号”常年穿梭各大洲,安德烈熟悉印度洋航线,甚至比回家的路还熟。虽然全世界都在打仗,但阿根廷置身事外,航线和船只都是绝对安全的。

“幸好他不是纳粹党,要知道,现在整个阿根廷布满了纳粹狗腿子。朋友,嘿嘿,朋友比子弹更管用!”对于即将到来的任务,梅萨摩拳擦掌,上蹿下跳,兴致甚至比徐白和李虎巍还高。

时不宜迟,他们三人当晚就跟着安德烈驱车去往孟买港,休憩一日之后于清晨时分登上码头。

孟买是印度第一大港,李虎巍自打出娘胎以来头一回见到济济如云的万吨巨轮,那些雄踞海上的钢铁巨兽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压迫感。印度洋的热风里既有海腥味,也有很重的燃油味。

面对洋洋巨观,他没有时间多加感叹,此刻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究竟舍不舍得向怀有骨肉的北条绫开枪。

徐白似乎能看透他的心底,待汽笛响过,附耳轻语道:“这事儿换了我,也未必下得去手。哥得提醒你,她可不会念着旧情。朝你开枪,她做得出来。”

李虎巍点了点头,但这并不代表同意他的话,只是对老白善意的一种感恩。

徐白还想多安慰两句,喉头却不争气的哽咽起来,他知道眼前这小子身上背负的东西是如何沉重,换作旁人恐怕早已被摧垮了。

踩上舷梯,远去的码头在眼中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李虎巍想凭着咸湿海风获得短暂的安宁,却被安德烈直接领到了船舱内部。

“独立勇士号”是一艘万吨级的邮轮,上下三层,算不得豪华。战争时期商业萧条,乘客并不太多,但情况绝非那么简单。

“我的船现在有个外号:‘万国间谍俱乐部’,各个国家不同阵营的间谍特工们借助中立国的邮轮开展秘密行动。不过,他们一旦上了船,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所有武器一律收缴,到岸了才被允许领回。”安德烈拉开舱内的武器室,几乎是一间万国武器博览会,除了常规的制式武器,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特工专用款。

梅萨两手一摊,装作无辜道:“我们三个可是和平主义者,从来不带凶器。”

安德烈船长像是参透一切似的大笑道:“少来了,梅萨,你本身就是一件致命武器。”

考虑到船上可能有日本间谍,安德烈将他们安排在船长休息室内,自己不在岗值勤时则住客房。李虎巍看在眼里,暗暗佩服老梅的朋友真是遍天下,走到哪里都有愿意为他豁出命的异国哥们儿。

想象中的印度洋风情游没了着落,反倒过上了无聊的幽闭生活。李虎巍无缘欣赏瑰美海景,这一路之上他都被关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梅萨还可以靠收听法语和西班牙语电台解闷,李虎巍则完全闷成了沙丁鱼罐头,除了同徐白唠嗑,连外面过了几天几夜都不甚清楚。

“再这么下去要闷出鸟!”徐白其实是个急脾气,平常藏得挺深,在这种闷罐头的环境下,他的本性倒是第一个暴露出来。

利用上厕所的当口,徐白瞒着安德烈偷偷熘上了甲板。

“独立勇士号”船体庞大,四平八稳,在万里海疆之上如履平地。战争期间旅游业萧条,游客三三两两的在各层甲板休憩。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般到了十一月份,这片海上多偏阴雨。徐白不敢太过招摇,用一顶太阳帽遮住两边脸,小心打量这船上走动的每一个人。

他听人说过,干间谍特工那一行的,通常是过目即忘的路人脸,最忌讳给人留下啥难以磨灭的印象,能混迹入芸芸众生最好。这船上的游人果然个个都没啥特点,五官僵硬得如木块板砖。

看来,舱外的世界未必比船长休息室里更精彩。徐白正觉得百无聊赖,打算缩回舱里继续当乌龟,却不经意和身后一人撞了个前胸贴后背。他自认从军多年,对身周环境变化十分敏感,竟未觉察到身后有人!

再看此人面目,与常人大不相同,明明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却留着一头很不寻常的火红头发,发质坚硬如根根钢刺倒竖,肤色白净,双眼异常狰狞,且是那种不讨人喜的三角眼,童仁中似有一团烈火正在释放光和热。

“喂,你这家伙,走路不长眼睛的么?”看来,此人的脾气也同他的发色一样,稍有得罪就火苗子乱窜,并不标准的英语里夹枪带棒。

徐白自然也不是好好先生,但他有重大使命在身,又怕给安德烈船长惹麻烦,朝那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匆匆离开了甲板。

回到休息舱,他将甲板上的所见所闻转告,梅萨懒洋洋道:“至少可以证明,此人不是什么间谍,他若要下手,你早没命了。”

徐白奇道:“武器不是都被船长收缴了吗?”

梅萨用教训小学生的口吻回应道:“用毒针之类的器具就行了,你的尸检报告将会是‘心脏病突发’。”

李虎巍漫不经心插话说:“这么招摇的行头打扮,也许是个演员小丑之类的角色。”

“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像是郁金香的味道。”徐白重新将刚才的经历好好回忆了一番。

李虎巍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固有印象里,男人身上除了烟味、酒味和汗味,不该有第四种味道出现。

“捞呗,我建议你少到甲板上去,这条船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安德烈和他的手下,其余的全是怪物,抵达埃及之前别自讨没趣。”梅萨“克”的一声关掉了收音机,闭目养起了神。这家伙工作和休闲时简直就是两个人。

徐白还想发表些议论,却被梅萨怼得无言以对,只好倒在狭窄的床铺上。他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就取出纸笔沙沙画了起来。李虎巍见他这些日子尽画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便问画的是啥。

“一种火炮的设计图。”徐白只顾手头忙活,头也没抬的应声说。

李虎巍凑近瞧了瞧,这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火炮结构都不一样。并不是说这种构想中的新式火炮太过复杂,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大巧不工,简约得有些不成话。

“啥子炮啊?这么短的管子,口径又大的离谱,膛线也不好刻吧,发射弹药一定得特制。”他开始胡乱发挥想象力。

徐白作图的本事是在圣西尔学校练成的,国内军中无出其右,对于这一点,他从不自谦。

“说它是炮,确实有些抬举了。严格意义来说,叫做‘爆炸物抛射器’更加贴近一些。”

“这哪是火炮,叫‘土炮还’差不多。”简陋的设计让李虎巍这样土包子也瞧大不起。

据徐白介绍,国内军事工业落后,指望像克虏伯公司那样造出高品质炮钢是完全不现实的,只能就地取材,因地制宜。他的想法,是将空的汽油桶收集起来,发射药和战斗药分装击发,这一点有些类似军舰大口径舰炮的发射方式。

按他的设想,在理想条件下,这种土制火炮的射程可以在200-300米左右,威力视装药量决定,战斗部分可以填充铁钉和其他破片。其实,光是炸药本身的威力,就足以摧毁相当半径内的有生力量了。

“唯一的缺憾是穿甲能力几乎为零,不过对付土木工事和软目标足够了。”他画完草图,又叫醒了梅萨,让对方给些评价。

后者不屑一顾道:“这是一件自杀武器,汽油桶毕竟不是炮管,桶壁上很难做到没有缝隙,一旦漏气,抛出的炸药就不受控制,甚至可能在自家阵地上炸膛。”

徐白挠了挠头,继续自圆其说:“其实,这种土炮的妙处就在于它足够土,对于发射环境没那么苛刻,我猜,就算产生少量漏气,也不太可能发生炸膛。炮手点燃引信之后可以迅速撤离,就跟……咱们国家过年放炮仗差不多。”

见两位同伴对他的新发明不感兴趣,徐白很不痛快的将草图叠好收进衣袋,侧身倒头睡去。

“放炮仗……这就是圣西尔军校的教学成果吗?”李虎巍顿时对海外军事院校的印象下降不少。

这种穷极无聊的日子终于迎来结束的一天。一周之后,安德烈船长像是下凡的天使,一脸兴奋的宣布,雄伟的亚历山大港已相距不足五海里,“独立勇士号”正在减速,并会在一小时后停靠在3号码头。

“亚历山大,千年之港!罗马皇帝、埃及苏丹,还有拿破仑,你们知道的历史名人都在这城里住过。”安德烈来过这里无数次了,每次都兴奋劲不减。

“这得好好庆祝一番,为了热情的黑非洲干上一杯!”梅萨总能替自己找到沾酒的理由。

李虎巍转头问徐白,地图上标注的“苏尹士运河”是不是已经错过了?

徐白大笑着说,那条运河早就抛在身后了。错过奇观让李虎巍万分遗憾,好在返程时还有机会,可是,他真的能够完成任务毫发无损的回到印度吗?

下船辞别了安德烈,三个家伙一起披上了头巾,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你会喜欢上开罗这座千年古城的,它就横亘在尼罗河上,咱们坐着船慢悠悠的就能抵达。”梅萨喝着当地酿造的水果酒,无异于一名兴致昂然的游客。看来,这老小子是边打仗边旅游来的。

李虎巍朝他做了个火烧眉毛的手势,意思是咱们能不能办完正事儿再谈饮酒作乐的事,万一让日本人先下了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好吧,好吧……”梅萨很不情愿的表示同意。其实,从亚历山大港口一离船,他就联系上了当地的佣兵,尝试着能否联系上英国当局加强会场的戒备。可这次会议是高度保密的,佣兵们生怕被英国人当成间谍逮起来,谁也不肯去当这个冤大头。果然,为钱杀人的职业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身处异国,他们三个只能亲力亲为,相互指望。还要看老天是否帮忙,让他们赶上日本人动手的那一刻。

梅萨本质上是个生意人,对政治极不感冒,这场世界大战谁输谁赢关他鸟事。但当日本人利诱白眼贼杀死了他的好兄弟雷公那一刻起,这就不仅仅是生意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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