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云压城
金国都城上京。
会宁府。
皇城位于上京的南城。这是一座气势宏大的宫殿群。总面积约六平方公里。由南北两个长方形宫殿群组成。
四面分设着午门、马面、角楼、翁城四种防御性建筑。护城濠将整座皇城环护于其内。
遍布城内的廊庑将皇城分隔成三个区域。金太宗完颜晟的中枢殿便位于中心区域。
此时，在宽敞的乾元殿中，金朝皇帝完颜吴乞买高坐于上。
忽鲁勃极烈完颜杲、国论勃极烈完颜宗干、陀满回海、完颜宗翰、完颜宗辅、完颜宗弼、纥石烈志、完颜蒲察等一干重臣大将齐聚乾元殿，商议国事。
完颜晟看着下面的几位大臣，开口说道：“朕今天召集你们前来，是想议一议关于南边宋国的事。
上次靖康之战的漏网之鱼赵构小儿，竟然敢在南京应天府上位做皇帝。如此之举，是对我大金王朝的挑衅和蔑视，对我大金扶持的大齐政权造成名不正、言不顺的影响，会严重阻碍我大金将来对宋国的征服和统治。
前段时间，朕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耽误了不少时日。今天召你们几位大臣一起商议一下，看看接下来我大军该如何处理此事？”
忽鲁勃极烈完颜杲作为国相，雄才大略，都统内外诸军，是灭辽伐宋的总指挥。
完颜杲起身道：“皇上，臣以为，自我大金两伐宋国，生擒宋徽、钦宗以来，南边宋国国力更趋羸弱，已呈摇摇欲坠之态。
虽然现黄河以北大部为我大金占领，但时有也不少地方的义军在进行顽固抵抗，臣以为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要尽快安抚并对已占之地加强管理，之后再图将黄河以北之地全部吞并。
据报，赵构在应天府登基之时，曾在朝堂呵责主和大臣，妄称要与我大金死战，并开始加紧战备。
宋国表面上官员贪腐、军备驰废，如今更是城池松懈、民怨四起。推行重文抑武政策，导致战力疲弱。但是因其历来重视经济发展，国力基础较强。如果赵构改变对我大金之国策，全力整军备战、收笼民心，则实为我大金劲敌和隐患，我们切不可轻视。
况且我军已占领的永兴军路、秦凤四季、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均呈带状分布，从战略的角度，对我大金实为不利。
因此臣建议，趁宋国新皇登基不久，根基不稳，皇上应该抓住时机、立刻发兵。否则会养虎为患，甚至危及我大金国边境安全。”
完颜晟听完完颜杲回奏，点点头说道：“嗯，确实不愧为我大金国第一国相，一语中的。那赵构小儿，不但没有被他父亲和兄长的被掳所吓倒，反而生了反抗之心，必须要让他体味到我大金的威仪。”
“皇上，依臣之见，赵构小儿也跟他那怕死的爹一样，只会在我大军战刀面前望风而逃、魂飞魄散。所谓反抗，不过是收买人心的瞽言妄举，只会令人贻笑大方，皇上不必介怀。
这大半年来，南边的金银布帛应该堆已积成山，女人定是长得更水灵俊俏了。
奏请皇上即刻下令，臣定领兵去把那宋国灭了便是，将赵小儿擒了，顺便也抢些女人和粮食回来献给皇上。”
陀满回春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生性残暴、做事果断不留情，在汴京烧杀抢夺、手段极其残忍。
国论勃极烈完颜宗干说道：“陀满将军，宋国自当是要攻打，也要夺取更多城池、人口、金银为我大金所用。但是也不要过于杀太多平民，这样反而容易激发平民的仇恨，不利于我大金以后对他们的统治。”
完颜宗翰接口道：“国师说的有理。但是将士在外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随时都可能在下一次战斗中丢掉性命。难免性子暴虐一些，也是合乎情理的。再者，那宋人的命本来就贱如牛羊，岂能与我大金的勇士相提并论？杀了也就杀了吧，别影响了士气。”
完颜宗干正待继续反驳，完颜晟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都言之有理，也都是为了我大金国的宏图霸业着想。众卿还是好好议一议出兵讨伐的事吧。”
完颜宗干只好不再争论。他倒不是仁慈，只是作为谋臣，做事想问题更多是从管理的方面去思考而已。
此时完颜宗翰起身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我军仍然继续前两次出兵的策略，从东西两线出兵，以东路大军为主，西路大军牵制宋军陕、川兵力为辅，东路军渡过黄河，直逼京都，然后待西路军完成合围，一举生擒那赵构。”
完颜宗弼说道：“臣以为，前两次出兵都是用的这个策略，宋人现在都知道我大军的进攻主次，会不会有所提防和布置？常言说，用兵在奇、在变，我军此次是否可以换一换，以西路军为主攻，直接夺取陕西，再下四川，从贵州方向进攻到宋国沿海，趁机把西线打通，再两路汇合，形成南北包夹态势。”
众人听后，深思起来。
忽鲁勃极烈完颜宗杲想了想，说道：“大将军此法听上去倒是可行，但是，我们都知道西路军的进攻路线，从云州到陕西本就山高林密，如果宋军据险死守，则我军很难取得预想的战果，一旦西线进攻受阻，东路军将会陷入孤军深入的险境，则后果难测。”
大家听完颜杲说完，想想也确实有些冒险，一旦两路大军不能会师，孤军渡过黄河，风险较大。虽然都不在意宋军的战力，但毕竟宋军有不全是泥捏的。
纥石烈志这时起身说道：“皇上，依臣看来，宋军的战力太低下，见到我大金的战马和闪亮的军刀就四处溃散而逃。咱们也不用去费神分什么主攻次攻，都作为主攻，多杀宋贼、多抢女人、多抢金银珠宝就是。”
众人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这纥石烈志作战的确勇猛，攻城拔寨是个好手，但就是没有一点军事头脑。
完颜杲看了看众人，说道：“依臣看来，可以兵分三路进军南下。还是以西路军为辅，牵制川、陕兵力，中路军沿河间、真定一线从河阳、李固渡过黄河，直扑东京。东路军则沿滑州过河，攻取东京西南方向，完成中路和东路军的会合。西路军可以攻取延州、京兆后由西向东，从西面对东京完成合围。
如果西路军受阻，中、东两路大军也不会陷入孤军作战的险境，可以视战情向西与西路军合围进攻陕西，打通入川的通道。”
顿了顿，完颜杲继续说道：“此次出兵南下，我军需要达成两个战略目标，或者最少达成一个。其一，巩固黄河以北我军已占领的地区，消灭两河地区在宋军手中的城池守军。其二，就是前面臣讲的要趁赵构现立足未稳之际，扩大战果，将黄河以北地区全部平定，我大金趁此入主中原，坐北望南，最后实现将大宋全部平定，收入我大金版图，则万世伟业可成矣。”
完颜晟听完国相的用兵计划，觉得老怀大慰，战略清晰、战术可行，且算无遗策。
于是向众臣问道：“国相的计策朕全部认可，且认为很可行。不过，朕想的是要想取得更大的成果，则此次南下，先要夺取陕西、河南、山东等地，再根据战略态势决定能否攻下两淮，如此，则河北无虞。而取得陕西之后，我大金下一步则可入川，图其江南沿海地区，那里才是真正的富庶之地啊。你们觉得如何？”
完颜宗辅说道：“国相此计考虑甚是周全，陛下之策更是完美。臣认为如此，可确保我大军的进退无虞。伟业可期啊。臣同意。”
完颜蒲察、完颜宗翰和陀满回春也都表示同意。
于是完颜晟说道：“好。朕任命：完颜杲为都元帅，统领此次南下作战。命完颜宗辅为右副元帅，统领东路作战。命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统领中路作战。东路分兵后，命完颜宗弼为左副统，领中路兵攻取东京。西路由陕西诸路统帅完颜娄室领军。
此次南下，务必要将那赵构小儿给朕生擒回来，让他父子三人在此好好聚一聚。
更重要的，是扬我大金的军威，此战必须摧毁宋人的抵抗意志，撕碎民众残存的尊严，让他们只能在我大军的铁蹄下俯首、在战刀下称臣。
你们下去之后，即刻筹备粮草、整训兵士、查验战马兵器。
十二月初，大军必须开拔南下。”
众将俱领命退下。
完颜晟一想到宋国那大片肥沃之地及南方的富庶膏腴，心里不由一阵火热眼馋。
贪生怕死、只知割地赔款的赵家父子是不配拥有这样广阔而丰饶之地的。只有我大金完颜家族的勇士和战刀才能守卫这样的富庶疆域。它们必须是我大金的，也必须把它抢到自己的版图上，以成就我大金的万世基业。
一念及此，完颜晟顿觉自己豪情满怀，恍惚间竟似犹比秦皇汉武。
铁蹄声震边城家，长刀拼斩血染沙。
驻马挽缰魂断处，千里忝作彼岸花。
大战将起，谁，会是谁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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