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论土改

夜渐深。

屋外漆黑，寒意渐重；屋内微明，春意盎然。

赵剑坐在长椅上，二女分坐在两侧，江醉媚挽着他手臂半倚着。

赵剑在给她俩讲述着今晚逛夜市的情景，介绍街市上那些丰富的食品和热闹的景象。二女张大着眼睛、心驰神往的仰望着男人。

赵剑只得答应，找时间一定带着她们和孩子去一次。这个承诺让两女兴奋不已。

聊过一阵子，赵剑提议，让两人给他唱首小曲，他还真没听过古曲调的歌是怎样的风格。

二女想了想，春罗就先开口轻唱起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一把柴火扎得紧，天上三星亮晶晶）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夜究竟是哪夜？见这好人真欢欣）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好人怎样亲）

醉媚也接着唱道：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一捆牧草扎得多，东南三星正闪烁）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今夜究竟是哪夜？遇这良辰真快活）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要问你啊要问你，拿这良辰怎么过？）

两人相顾一望，同声再唱道：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一束荆条紧紧捆，天边三星照在门）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今夜究竟是哪夜？见这美人真兴奋）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美人怎样疼）

江醉媚在唱完之后，挑衅地看着他，然后缠着男人手臂，媚眼如丝地继续浅吟：“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如此...唔...”

唱词渐渐变成了呢喃而含混不清，声音也慢慢变弱犹如蚊蝇...

很快，佳华宫便被一拥而上的夜色吞没...

勤政殿。

右相李纲、司法部长王云、农作司司长欧阳澈、矿业司司长孙锦、科研所所长张左、税务司总督李林等人在座。

赵剑看着众人说道：“众位大臣，今天朕召见大家，主要目的是让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农业方面的问题。

关于耕地、种子、农具、农肥、农税等方面，请大家谈一下看法，提一提建议。

农业目前是我大宋之根本，粮食更是我立国之本。当前全国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事，但是大战之后，农业发展就会成为首要问题。

如何更好地发展、做到耕者有其田、提高粮食产量、改进生产农具、提高生产效率、减轻农民负担在目前，我们还在沿袭前朝的体制和管理、税制，但是朕从各地的奏报上看，这些措施和政策明显有很多弊端，长此以往，不但会严重影响国计民生、制约发展，更会加剧农民和中产阶层的贫富分化，激化社会矛盾，甚至最终导致政权的稳定。

所以，农业从来不是一个小问题。大家今天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不用顾忌，发表自己的看法或者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为后面的改革出谋划策，做好大臣的本分。”

深思片刻，右相李纲说道：“启禀陛下，自靖康之变后，北方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我大宋已失却了大片土地，现仅余京东、京西、河北一部、河东一部、陕西，因此耕地尚需重新丈量。

南方耕地据元丰八年之数据，为3.51亿亩，北方为2.48亿亩，但之前朝庭记录数据仅为1.22亿亩，其中查出隐地面积为1.26亿亩。现南方数据只增不减，北方需战后重新丈量。

要改变贫困农户与中产阶层的差距，臣以为须改革‘田制不立、不抑兼并’之策，调控土地权属、鼓励开荒拓土，如此即可避免土地大量集中在地主富农之手，使耕者有其田。

改革税制。贫农失去土地，仍需承担繁重的差役、丁税、支移等各种苛税杂变，致其雪上加霜、生计困难。可考虑重启方田均税、青苗法、均输法，减轻农民税费负担，使之能靠土地自给，解决温饱。请陛下圣断。”

“嗯，李丞相所言有理。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赵剑听完，继续问道。

农作司欧阳澈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适才李丞相所言甚为有理。但如完全参照神宗时期的变革之法，不理清其变法失败之根由，加之我大宋正是战乱祸起之时，臣以为行贸然之法，实为不妥。臣以为应先改革吏制，使政通人和，再依据我朝之实际，经调查实情后，再予改革较妥。”

“嗯，李司长所虑确是实情。好，大家继续讨论。”赵剑对所有意见只肯定，不评论，就是不希望增加众人发言的担忧。

“陛下，臣倒是觉得，农法和税制改革势在必行。如今贫富差距逐渐拉大，随着北方战事频繁，原北方的地主富豪阶层现多数移至南方，更加剧了南方土地兼并、底层贫民失地人数陡增的现象。如任其施为，现本就频繁四起的匪患，臣恐会愈加严重，造成我朝的动荡加剧。还请陛下明察。”张左起身说道。

赵剑听完张左的发言，说道：“农法和税制改革，是必须要进行的。张所长所言并不是危言耸听。朕今天召见众位臣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真实想法，讨论出一些实用的改革意见。刚才李司长的发言也很不错，吏治改革要先进行。这是顺序问题。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李林回道：“陛下，如果从农业改革本义上来说，臣以为有三个方面都需要改革。”

“好，李司长说说看。”

“回陛下，臣以为农法和税制的改革如李丞相和张所长所说，确是迫在眉捷。但臣以为农具与农业生产的关系也十分重要。改进农具，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增加单产的数量，也能对粮食生产起到重大作用。

地主阶层之所以能屯积大量土地，据臣所知，强抢强卖的情况并不普遍，而是许多农户自愿出让，以换取钱财还债或是交税。

但其根本原因还是单产的粮食产量太少，使其不得不转让土地。

其三，农作物的选择性太窄。南方主要种植水稻、棉花、栗，可一年两产，少数地方能实现三产，但是北方种植小麦、豆类、水稻、粟、黍等农作物，土地多数贫瘠，虽然南方如夔州等地也较贫瘠，但远不如北方。农作物的产量会大受影响。因此，对农作物种子进行优化、引进、培育新品种和研究新的种植方法也同样很重要。臣以为，此三点应高度重视，并尽快加以改进落实，以帮助增产，请陛下定夺。”

赵剑听完欧阳澈的发言，内心已是相当惊讶，果然不愧是农作司的，言之有物，切中要害。这也正是他想急需解决的问题，所以才召开今天这次会谈。

“好，好。李司长所言甚好，直指要害。提出的三点建议，正是极大束缚农业生产的关键原因。接下来，李司长会同张左、陈规一起，研究一下农具、种子的改进、培育问题，尽快拿出方案奏报与朕。”

“臣，遵旨。”三人躬身领命。

“孙总务，你派人前往黔州，同时请两位郎中同往，去寻矾矿。朕听闻黔州较多，寻到之后，如果矿产量丰富，可以就地办厂，烧制硫酸，然后再运回。张左所长会将烧制方法交与你，立即着办。”

“臣遵旨。”

“众位臣工，今天的讨论，朕很满意。你们做为朝庭的肱股之臣，应随时思考朝政，只要是真心为国为民谋利，都可以大胆谏言。

至于税制改革，朕也思考过，如果只是进行税改，前朝王安石之变法虽然也有需要商榷之处，但总体是有利于朝庭国库增收、民众减负，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阶级矛盾。

但是最后为什么还是失败？根本原因除了因为损害了中产阶层的利益，还有官员的抵制、吏治的贪腐、党争的消耗，致使变法被人操弄。虽然税收看似增加了，但增加的部分仍然来自于农民。这个改革反而加重了民众的负担，失去民心支持的基础。

所以，要改税制，必须先改律法、改吏治，使政令畅通、执法公正、深入调查、听取民意。大量减除农民的徭役赋税，只有对大多数民众切实有利，并对那些浑水摸鱼、横加阻拦、阳奉阴违、谋取私利者要杀一批、抓一批，如此才能真正使民众受益、政通人和，从根本上改变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则民心可取。

北方的隐地已经到了动摇国之根基的程度，正好趁此次宋金战事，全部重新进行丈量分配。先对南方进行整治，完成土改，北方只是相当于重新分地而已。

据朕的了解，南方的隐地情况相较于北方，好了不少，但是也必须全部清理，实行新政。

众臣工也要多加思考，出谋划策，待此次战事结束，朝庭将立即着手解决土改、律法、税改等几个重大问题。

今天所议之事，暂不许外传。大战在即，内部必须要保持稳定。

刚才分派诸事，立即办理。张左，兵器打造事宜不可耽误，须全力赶制。退下吧。”

众大臣躬身行礼后，便依次退下。

赵剑起身，走到殿外，在院内缓缓踱步。

对于土改，他一直在思考，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好，实行什么样的土地政策，才能让农民在增产减负后，继续保持对农耕的热情，以保证粮食的稳定。

接下来会进行长期的战争，军粮消耗会极大，还要储备灾粮应变。

目前南方在政策的刺激下，商贸、外贸、手工业等有了比较快速的发展，使很多失地农民开始大量涌入城市。

显然这种发展有些畸形，更多只是表面繁荣，生产资料的原始积累差异注定城市只是富人阶层另一个盘剥的乐园。

但是朝庭要怎样才能更好地平衡调控，从而加以引导发展、有序发展、创造相对更公平条件下的良性发展，赵剑一直没有完全理清思路。

今天的讨论，赵剑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芬儿，你接触过农民吗？”赵剑突然问道。

“没有接触过。”芬儿小声答道。

是啊，所有高谈阔论的人，又有几人亲身接触过、认真倾听过生活在广大地区最底层农民的真正需求和愿望呢？

自己又何尝不是闭门造车、出门合辙？也是仅凭主观认识去臆想而已。

“芬儿，去找几套普通的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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