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徐庶元直
韩启大概猜出来了，他们是觊觎自己制备饴糖的方法。
饴糖不比盐铁，是战略物资。但是作为一味调味料，自从开始用于调味之后，其重要性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三国时期甚至之前，盐和铁都是作为战略物资，国家直接管控的。即使是后世到了明清时代，这都是国家主要的税收来源之一。
至于糖类，这个时代出现的柘浆，其实本质上就是甘蔗汁，虽然也是调味料，但是却是一种液体，不方便运输和保存，无法作为战略物资储备。
这段时间韩启在河间郡搞出来的这个饴糖，固态，方便保存运输，已经足够称得上是战略物资了。
而且长期以来，北方的魏国土地不合适种植甘蔗，都需要从吴国或者蜀国购进大量的柘浆来销售，不知不觉之间每年都有大量的钱流向别国。
饴糖的出现，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这大概就是这位徐大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钱不钱的其实不那么重要，韩启赚的那点钱，对于一整个国家机器而言，其实不值一提。
虽然隐隐猜出来，但是韩启还是拱手问，“徐大人有何事询问庶民？”
“我听说河间出现了一种甘甜之物，叫做饴糖。小友你突然出现成为富贾，和这饴糖似乎有联系？”御史中丞问。
这事情抵赖不掉，只能照实说，“的确是小人发明出来的，是小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徐大人笑道，“小友果然非同凡人，有这饴糖制备之法，当加大生产，销往各地，甚至于销往吴国蜀国，我们北方魏国就不必依赖吴蜀柘浆。”
韩启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只要这人不提，他就装傻充愣。他肯定是不可能自己主动提出来要把这饴糖制备的方法献给魏国的。
“我听说，你已经将饴糖售往其他郡县，又听说冀州不少郡县都在进行粮食调动，难道你是要用粮食易饴糖？”徐大人问。
他立刻感觉到心底都拔凉拔凉的，自己还在为自己赚了点钱感到欢欣鼓舞，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人看到清楚。
看到韩启不说话，崔林忽然笑道，“小友不必慌张，御史中丞并非刻意调查你。他奉旨来督办粮草之事，这冀州的粮草流动，自然清楚，并非是专门查你才知道这些事情，不用慌张。”
韩启讪笑，说，“御史中丞大人若是有粮草紧缺只需，小人愿意奉上部分以供军用。”
“无妨，我本意寻你来，是看你二人对于粮草、钱币运作之事颇为熟悉，想要典你二人为军中仓曹掾、金曹掾，在我麾下做事。你们可愿意？”徐大人问。
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还不等他出口说话，娄烦反倒是先开口说，“多谢大人恩典，只是庶民感韩先生知遇之恩，只愿在他左右，恕下民无法事奉御史中丞大人。”
韩启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应下了这个差事，“庶民韩启，多谢大人栽培，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娄烦不愿仕官我不勉强，为韩启办事等同于为我办事。无妨。此事之后，明日你来军营之中报道。”徐大人说，忽然又笑眯眯的说到，“你不用担心我强征你家资产。你那许多粮食存入家中倒也无用，倒不如作价卖与官家……”
韩启意识到，这是徐大人在帮自己啊。
事情搬完，韩启两人离开，走在大街上脑袋还嗡嗡的，一趟出门，竟然捡了个官来做。
他问娄烦，“所谓的金曹掾、仓曹掾，是几品官？”
他倒是能够从字面意思上看的懂大概，再加上这个徐大人要自己办的事情，猜也能猜出来，这个仓曹掾是主管仓库粮食之类的活，金曹掾是主管钱币之类的。但是他对魏国的官位制度肯定不了解啊，以前也没接触过。
反倒是娄烦，似乎就是个三国百科全书，啥都知道的样子。
“曹掾之类，也要看是跟在谁的身边，如果是县令的身边，只能说是各类曹，无品。但是如果是御史中丞大人征召的官员，应是归属朝廷，属七品官。”
韩启挠了挠头，“这就成七品官了？好像速度有点快。”他忽然想起来个事情，“前段时间你知不知道我在坊市之中被一个小吏打了，那小吏是几品官？”
“如果是乐成县中小吏，主管乐成县各种坊市的，应是县令麾下的侍曹，不入官品。”娄烦回答道。
韩启摸了摸下巴，“有机会要找回场子，我一个七品官，以后拿捏他还不是随随便便？”
“说起来那个御史中丞，叫徐大人的，你知道他的底细吗？御史中丞一般是几品官？”韩启继续发问。
“御史中丞为五品官，不过一般并不督办粮草的事情，而是在朝廷里面监察百官的。不过按照刚刚徐大人所说，他是皇上专门拍下来督办粮草，应是临时加封了军中主薄或者司马的官职。”
“徐大人来历非同一般，原本是蜀国谋臣，入仕大魏后，不曾献过一计，如若现在仍在蜀国，怕不是早已经领军师一职了。”
韩启愣住了，他脑海之中猛然蹦出来一个歇后语，“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这御史中丞徐大人，难道……
他着急忙慌、神情激动抓住娄烦的双臂问，“御史中丞徐大人，名字是什么？”
“徐福，字元直。不过也曾托名徐庶。”娄烦被他搞得一惊一乍的，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御史中丞一朝只有一个，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有名有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操！”韩启爆了句粗口，“徐庶！他是徐庶？”
“恩主为何作此反应？”
“你不懂，你不懂。”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早听闻徐庶的大名，从未见过本人，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场合际遇之下见到，所以有些失态。”
韩启的脑中不断的在想，遇到徐庶了遇到徐庶了，自己能不能用个什么法子，把徐庶从魏国拐到蜀国去。最不济，自己能不能向徐庶问计，怎么去蜀国去？
怪不得明明是一个文官，却佩剑。徐庶虽然是谋士的，但是却任豪侠，年轻的时候也是舞枪弄棒的一位侠士。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徐庶还记不记得当初和刘备如鱼得水的日子，还对蜀国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愿不愿意为当初的好友现在的蜀国丞相诸葛亮帮忙。
历史上的徐庶在魏国当官之后，一直没有做很大的官，按照韩启的理解，难道真的是他能力不足？如果能力不足，当初在新野刘备那时候，被擢拔为军师，还专门在史书上有立传留名的人，说没能力，这很不合理。
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徐庶不愿意为当初的曹操，现在的魏国出谋划策，只是做一些休养民众、监察百官的工作。这类工作，在尚武的三国时代，的确很难做到大官。
往往只有在战场中立功，或者在战事中立功的人，才可能升官。
晚上韩启在家辗转反侧，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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