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贞观三年腊月，放假三天，太常少卿与礼部侍郎言南郊祭祀已准备妥当。

腊日在京师南郊祭祀，皇帝，皇后，皇太子，嗣王，郡王，诸司三高官官，仆射，尚书，师傅祭祀百神，享太庙，三日回返。

贞观四年，春，正月，六百里急报入尚书省：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雪夜突袭定襄，大破定襄。突厥颉利可汗仓促徙牙于碛口。李靖复遣谍离其心腹，说唐王可接受颉利可汗投降，不过需要颉利可汗体现出诚意，，颉利亲信康苏密携隋萧后及炀帝之孙政道来降。

唐王派遣使往颉利可汗处，突厥见唐王使者至，遂以为可不战而降。

李世勣出云中，与突厥战于白道，大破颉利残兵余部。

正月乙亥，杨师道一行至京师。中书舍人杨文瓘以为应追究杨政道和萧氏以及前隋末年逃亡突厥后依附政道的万余人帮助突厥做恶的罪过。

皇帝颜色轻松，道：“天下尚未安定之时突厥正处强盛之时，愚民无知，或有斯事。今天下已安，既往之罪，何须问罪！”，遂给其田地，安置于州县。

杨政道本炀帝之孙，前隋齐王杨暕遗腹子。两兄长与其父在大业末末被宇文士及之兄宇文化及弑于江都。

武德二年，伪夏王窦建德大胜宇文化及所带北来的江都隋官军，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所杀，杨政道与隋炀帝皇后萧氏被俘，于同年四月杨政道被伪夏封做郧公。

武德三年二月，东突厥处罗可汗与窦建德交好，派遣迎萧后和杨政道一行至定襄郡，拥政道为隋王，尊萧氏太后。中原动乱逃难至东突厥的官吏、百姓皆与杨政道等所统辖，复立“大隋”国号，国政皆受东突厥汗庭遥控指挥，也称做后隋。杨政道设百官，照旧制，居定襄，拥众万余。

唐军动向传入京师，朝廷忙碌了起来。

就此时承乾接触的这些讯息而言确实太单调了些，不足以复原这场战事是如何展开的。却也不急，此事目前尚与承乾关系甚远，不足道也。

唐王武功赫赫，新朝廷臻臻日上。

承乾近日总有如梦似幻之感，似从樊笼中挣脱出的人儿。承乾如前之生活尚在阿娘和阿耶，耶耶的管束之下生活。

各种条条框框时刻限制着年幼的承乾探索世界的步伐。从不听话到渐渐习以为常，承乾经历了漫长的适应。

曾经，每次的成长都有阿娘的鼓励和夸耀，阿娘约束下身边宫人给使的赞颂。每次的犯错都有阿娘的呵斥和训导。

随着帝后宫妃诸臣蜷居东宫的日子结束而渐渐撤销于东宫的官署，东宫空置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疫病席卷宫内，阿娘病倒了，时好时坏。也许是压抑的太久，承乾疯玩的好一阵子。那时朝廷上下要重新梳理自隋文帝以后的州郡杂乱分布的情况，还有涉及朝廷重心百十州与数以千计的县的大河中游，下游的抗击旱灾，以及应对北疆危如累卵，黑云压城的危急局面。朝廷上下却也没什么人关注皇太子如何。故而承乾过的分外逍遥享受，此期间连御史台都未曾有对皇太子的只言片语，皇帝在百忙之余终究为太子选拔了诸多才俊贤德之辈以资教导之责。

奈何此时朝廷上下不仅政务异常繁多，朝廷上下还在压缩京师诸衙司的人员，为即将开启的裁撤官吏，减轻朝廷养官压力，减清天下州郡税赋做着准备，故而朝中官吏多身兼数职，承乾的辅臣幕僚师傅不仅在东宫有职务，尚且肩负着诸多职事，故也不会来东宫如何勤快，承乾至此一直清爽到今年年初朝政逐渐走向大治之时。

贞观四年初，承乾忽然无法再去适应再次被朝廷规章礼法严厉束缚的皇太子生涯。承乾在贞观三年中置办的穷奢极欲之器，各色优伶美妓，假山池苑，良驹华服皆被请出了东宫，甚至承乾宠信尤佳的一男宠与诸伶人被阿娘当承乾的面一一杖毙，血流了一地。

承乾并未有丝毫惊讶，承乾年幼时也曾见识过阿母如此处置令皇太子和其他诸王处在危险境地的其他给使宫监。只是时隔多年未曾动作，以为早至生疏，不会再有此情此景再现。直至盛怒的且刚恢复康健的阿娘一行直东宫丽正殿，惊醒正与数位美婢男宠酒肉池林的快乐光景。

此时承乾刺痛的用手揉搓着膝盖旁已跪久发麻的肌肤。

太庙阴森寒凌，承乾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宦者为太庙殿宇间点上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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