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商纣王时期,东海岸边住着一个人姓姜名尚,字子牙。姜尚年轻时四处游学,追求天道。后来遇到一位白袍隐士,将天道传授与他。由于他天资聪颖又渴慕真道,所以很快悟道。悟道后的姜尚,博学多识,胸怀天下。他曾经在商朝做过官,希望帮助国家推行仁政。但是,当他亲眼见到纣王无道,吏治**;围绕在纣王周围的都是谄佞小人,忠诚正直、敢讲真话的人都被判罪,不是流放就是受酷刑而死。在这样恶劣的政治气候下,姜尚明智地辞了官。
辞官之后,姜子牙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朋友做媒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于是他娶了一个妻子。这个妻子的姓氏已经不可考,主要原因是在姜尚成名前,他们就离婚了。
在古代,一般来说女人在婚姻上是没有主动权的。嫁人没权利选择,要遵循父母的命令,媒人的安排;更无权提出解除婚约,解除婚约的权力在丈夫。如果丈夫不喜欢妻子,就可以写一封休书,交给妻子,妻子拿到休书,就等于这个婚姻关系解除了。女人要想解除婚约得要求丈夫写休书,如果她的丈夫是一位不愿勉强人的正人君子,在被女人要求解除婚约时,会写下休书给她自由。但是这种情况很少,一般女人不会强势到敢于要求丈夫写休书。偏偏姜子牙娶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很强势的人,而姜子牙又是一个不愿勉强人的正人君子。
君子有时候会陷在困厄当中,遭遇艰难窘迫。
姜子牙辞官之后,生活无着。为了养家,他在商朝的都城朝歌做起了屠牛卖肉的生意。或许是技术上不过关,或许是心太善不愿欺诈,他的生意做的不好。买的贵,卖的贱,再加上好说话,往往把好肉卖完了,那些差些的肉和零杂碎没有加进去卖掉,就剩下了。这样,别的屠户杀牛能赚点小钱,姜子牙回不了本。剩下的零碎卖不掉,送人老婆还骂,放臭了就扔掉了。
每次姜子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老婆温柔的照顾、体贴的关怀,而是算完帐之后的一顿谩骂、数落、讽刺。
这一天,当姜子牙又一次赔了钱之后,他的老婆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这次又不够本,一个大男人,连老婆也养不活,你还有脸回家?下锅的粮食都要靠我做点零工换来,跟了你我算是倒了大霉。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写个休书,让我走吧!”
姜子牙不顾自己的疲惫,安慰道:“好夫人,别生气,我会给你带来好生活的。我不仅可以让你吃得饱穿得暖,还可以让全天下在饥饿当中的人吃得饱穿得暖。”
“呸,你不说大话我还不生气,听着你说要救济天下这样的大话,我就气死了。你要老老实实地听我的,买牛的时候别那么好说话,卖肉别那么死心眼,怎么会不赚钱?你可怜这个,可怜那个,谁可怜你?说大话要拯救世界,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妇人越说越生气。
“唉,你不明白,要拯救天下就得牺牲自己呀!”姜子牙叹道。
“要牺牲,你自己牺牲,别连累我!”妇人愤愤地说,“给我写休书,让我走!”
“再耐心等等吧,会过上好日子的,你跟着我,会有一段时间贫困,卑微;但是,这段时间过后就会有富贵。”
“算了吧,你的富贵我不指望,我只想求你写一封休书,让我离开你。”
“一日作夫妻,终生的委身,我要以生命为代价,作为爱护你的承诺;夫妻之间,恩重如山!”
“你让我走,给我写下休书,就算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让我离开你,就算你给我最大的恩典!”
“……”
面对妻子这样的绝情,这样决然的去意,姜子牙只能顺了她的要求,给她自由。尽管他知道以自己胸中的韬略,足以治理好一个国家,使天下富足;到那时,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会有富贵。可是,这个妇人目光短浅,急功近利,不念夫妻情分,执意要去,那就不再勉强了。于是,姜子牙写下休书一封,交于妇人。妇人拿起休书,没有半点留恋,像得到大赦一样地离去了。
被迫写下休书离婚之后,姜子牙决定离开朝歌。对于都城朝歌,乃至整个商王朝他已无半点留恋。这是怎样一个世道啊——君王荒淫残暴,剥削百姓;朝臣卑鄙无耻,谄上欺下;百姓失去信用,好人难做。自己愿意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这个世界却让他活不下去,连他娶来为妻的女人也这样无情无义,不顾次序,竟然逼着他写下休书!这个黑暗的世界,完全违背了天道,是非颠倒,位置错乱!
离开吧,离开这个抵挡真道的地方,向那些需要的人布道,给接受真道的人带去祝福,带去亮光;使真理胜过谬误,使光明吞没黑暗,使大道彰显于天下……
姜尚离开被商纣王恶劣的政治气候污染的地区,周游到各诸侯国,传播他的治国理念。他相信,就算是一个很弱小的诸侯国,只要接受他所传授的天道,敬畏上帝,爱人如己,这个小国就会发展壮大,福及四方,进一步惠及天下。
可是,周游列国几年,结果却很让人失望。别说普通民众,就是诸侯王也大都不接受他所讲的大道,不愿意推行仁政。提起尧舜这样的先贤,他们充满敬仰,但是要让他们效法尧舜,行尧舜之道,他们都认为那样的大道太高大,自己实行不了。
姜子牙继续一边周游,一边寻找能够接受天道的人。这个过程中,他多次听说周西伯宽厚仁慈、尊长爱幼,并且谦卑寻道。于是姜子牙就往西行,走到周地,在渭河附近住了下来。每天到渭河岸边垂钓,他要用他的方式来看一看:周西伯是不是如传说中那样谦卑受教。
此后,住在渭河附近的人们常常见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安静地坐在渭河岸边垂钓。当然,这老者就是姜尚姜子牙。
周地的人都非常友善,他们开始和姜子牙打招呼,后来就熟络起来。在聊天当中,他们得知他是从遥远的东方而来,就自然地给他一些帮助。随着接触的时间增多,周地的人发现这个老者很不一般。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每天都来到这个渭河边钓鱼,看似钓鱼,其实心却完全不在鱼上,常常闭目沉思。有人要问他什么,有时候他不说话;一旦开口说话,说的话简短而准确,有时一句话的点拨给人带来顿悟,人们觉得这位老者见识广博,智谋过人。再后来,人们发现姜子牙每次也就带一两条鱼回去。按说渭水里鱼不少,一天时间应该钓上来很多啊?为什么这位智慧超群的老者在这儿垂钓一整天,却不见拎着满满的鱼篓走呢?
时间久了,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情况,原来,这位老者钓鱼用的鱼钩是直钩的,那还怎么钓的上鱼来呢?
有个年轻人忍不住问姜子牙:“老人家,请问,您怎么用直钩钓鱼啊?”
姜子牙见年轻人这样问,睁开微闭的双目道:“弯钩钓来为强迫,直钩引来是自愿;被迫的不能被引导,情愿的才会被引导;只要自愿,就有被引导的机会!”
“哦?”年轻人若有所思,然后好像领悟了这话的深意,向老者深施一礼:“受教了!”
姜尚点点头,又微合双目不说话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慢慢的,渭河边白发老者的智慧,连同他直钩垂钓的事在周地传开了,传到了周西伯的耳中。
西伯,后世尊为周文王,姓姬名昌。“伯”是老大的意思,就是首领。西伯就是指西方的首领。地方的长官会叫作方伯。
姬昌的先祖后稷生活在尧舜的时代,他教导人种庄稼。后稷喜欢种田,观察土地的特性,爱好研究各种谷物,给当时的人们带来粮食的丰收。尧和舜都曾奖励他,授予他官职。后稷和他的子孙们世代作农师的官职。
到了夏朝的后期,政治**,也不再重视农业,后稷的子孙失去农师的官职,就迁移到偏远的戎狄地区。在那里,他们开荒种地,发展农业。
这时后稷的子孙中有一个叫公刘的人兴起。公刘聪明能干、性情宽厚、遵循天道。他致力于农业,修建水利,伐木建房。年年获得丰收,使周围的人生活大为改善,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归附他。公刘建设豳邑作为都城,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小国的规模,周朝的事业兴盛从这里开始。
公刘之后,又过了**代人,他的子孙中有一位叫作古公亶父的继位。古公亶父重振后稷、公刘的大业,遵循天道、广施仁义、教化百姓,得到百姓的拥戴。在他们周围住着戎狄部落,这些部落的人野蛮无理,想来抢夺土地和人口。人民非常愤怒,想要组织反击。古公亶父说:“这些人虽然没有受到教化,但他们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孩子的人,我不忍心用智谋和比他们先进的器械杀害他们。我们现在搬离这里,把土地让给他们吧。至于这里的其他住民,我在这里,可以作他们的君主,我不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缺少君主。这个世界上,争着作仆人服侍百姓的不多,争着作君王的一定少不了。”
于是,古公亶父带领百姓离开了豳邑,搬到岐山脚下。有许多受到古公恩泽的人都携家带口跟随古公亶父一起迁移。他们觉得找不到像古公这样的君主,宁愿舍弃久居之地,也不愿舍弃这位像父母一样关怀他们的君主。他们在岐山脚下建造家园,安居下来。周围许多人听说古公仁德,都前来归附他。没过多久,西岐之地就发展起来,具备了一个诸侯国的规模。
古公亶父的孙子取名叫昌。从小就看出来贤能,他的大伯、二伯就离开西岐,把继承父亲之位的机会让给了昌的父亲——他们的小兄弟季历,为了让昌将来继位。
姬昌继位,就是西伯,后世尊称为周文王。他继承了先祖后稷、公刘的事业,效法古公的仁义,尊老爱幼,谦卑好学。
这个时代正是商纣王无道,百姓困苦,有才有德的人无处施展抱负和才能的时候。于是,想要过好生活的百姓都来投奔西伯,有才有德的士人也都来投奔西伯。西伯勤恳的治理西岐,使百姓安居乐业,使有才能者人尽其才,向有学识的人学习他们所专长的知识。西伯眼见纣王极其残暴,逼的百姓活不下去,便暗下决心要拯救天下百姓脱离纣王的水火统治。
但是,要推翻纣王的暴政谈何容易?这毕竟是一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王朝啊,有着广阔的地土,强大的军队。过去多少诸侯想要起来反抗,都被他残酷地镇压了。
西伯一面和众臣僚们尽心治理周地,壮大自己,一面积极地寻访能够给他带来教导,帮助他推翻商王朝的智者贤人。他想起自己的太公古公亶父曾经预言过,将来会有一位圣人来辅佐西周,成就王业。
这一天,西伯处理完政务,刚想要休息一会。听到手下人说,在渭河边有一位垂钓的老者,通达世事,智慧非凡,凡有问题请教他,再难的事都会得到一个让人信服的解答。听说有这样一个人,西伯马上来了精神,吩咐人赶快备车。备好车,带上几个随从,直奔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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