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宴会开始后，礼堂里到处都是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
贝尔维娜·布莱克绷着一张小脸，化悲愤为食欲，开始跟眼前的马铃薯开会较劲，仿佛这些马铃薯的名字是莱姆斯·卢平一样。
尽管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非常好，他们烹饪的食物都很美味，可是霍格沃茨依旧没能走出美食荒漠。
煮马铃薯、烤马铃薯、马铃薯泥、炸薯片，堆在餐盘里的食物让贝尔维娜恍若隔世。
她又想起了遥远的、寒风刺骨的故乡，那里有豆角炖排骨、豆角炖土豆、豆角炖茄子、豆角炖豆橛子……
一旁的大馋丫头芭丝谢达·芭布林胃口大开，她手中的刀叉都快舞出残影了，甭管是土豆制品还是牛羊肉，又或者约克夏布丁，老芭全都来者不拒，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这孩子是真好养活，一盘土豆子就心满意足了，这要是带出去吃席肯定能把礼金吃回来。
贝尔维娜没有阻止身边人的暴风吸入，当芭丝谢达吃饭的时候，她基本就是个聋子加哑巴。即使天塌下来，芭丝谢达也会先说上一句：事已至此，先干饭吧！
另一边的保罗·伯纳德就显得斯文多了，他一丝不苟地切着牛排，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仿佛正在进行一项神圣严谨的实验，堪称霍格沃茨魔法庖丁。
这也不是个正常人。
贝尔维娜深感遇人不淑，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干饭。毕竟有那么一句老话，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三位干饭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连视线都没有交汇，他们甚至都不怎么抬头，更加不会像学生一样去讨论邓布利多最后的话，讨论校长是不是个疯疯癫癫的老疯子。
他们三个都是聪明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邓布利多自嘲式的幽默。
第一個词是“笨蛋”，拉文克劳的学生们自诩聪慧，觉得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没有他们聪明。
第二个词是“哭鼻子”，格兰芬多的学生是勇敢的代名词，他们认为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没有他们勇敢。
“残渣”就更好理解了，斯莱特林的学生大多都是纯血统，且拥护纯血统主义，在他们眼中其他学院的学生根本不是正统巫师，都是残渣。
最后一个词“拧”自然是在说赫奇帕奇，小獾们为人正直、勤劳踏实，推崇公平公正，希望其他学院的学生也能像他们一样，不那么拧巴。
当然，这只是贝尔维娜的猜测，是她的理解。
贝尔维娜也可以理解成邓布利多就是单纯在骂街，拉文克劳都是笨蛋，格兰芬多都是小哭包，斯莱特林都是残渣，赫奇帕奇都是拧巴精。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利·波特骑着一千辆不同的哈雷摩托。
就像这四个词语还存在另外一种细思极恐的解释，那是此时的贝尔维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解释。
要是有人告诉贝尔维娜这个全知一般的解释，她肯定连夜背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跑路，这破学校是一分钟都不能留了，邓布利多太可怕了。
当贝尔维娜三人心满意足地抬头时，餐盘里最后的布丁消失了，邓布利多重新站起身，礼堂复归肃静。
“哦，现在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邓布利多说道，“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里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我们有些老班的同学也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禁林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林深不见日，禁林里复杂的道路极其容易使人迷失方向，再加上生活在禁林里的神奇生物，那里对于学生们来说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正因为禁林的危险神秘，一代代学生才会前赴后继潜入禁林，想要对这片禁忌区域一探究竟。
“再有，管理员费尔奇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
“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将在本学期的第二周举行。凡有志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与霍琦夫人联系。”
老生常谈，这些规定邓布利多几乎每年都要重复一遍，听得学生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最后，”邓布利多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必须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
话音落地，一小部分学生笑出了声，更多学生则是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他们有些搞不明白这份警告的用意。
教师席位上，贝尔维娜抬头望着天鹅绒般漆黑的顶棚，不知道在想什么；芭丝谢达歪着脑袋，嘟着嘴唇，一脸疑惑；就连保罗也露出了不解，想不明白邓布利多的用意。
随着众人齐声唱过校歌，开学晚宴就此结束，学生们离开了嘈杂的礼堂，教授们也自行散去。
贝尔维娜三人一边登上大理石楼梯，一边小声交流着。
“奇怪，非常奇怪。”芭丝谢达揉着自己金色的长发，苦恼地说，“邓布利多教授明令禁止不让学生们去四楼的走廊，却又不告诉学生们为什么，这很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
凡是不准许学生去的地方，邓布利多通常都会给出原因，将学生们鲁莽的冒险扼杀于摇篮之中。但是今晚，邓布利多没有做出任何说明，没有提前制止疯长的好奇心。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充满好奇的年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甚至会把危险抛到脑后，做出不理智行为。
“的确有些奇怪。”保罗也是心存疑惑，“邓布利多教授事先告诉我们这条新规定时，他就没有告知原因，晚宴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邓布利多教授的行为有些奇怪。”
“是啊，邓布利多教授不是摆明了告诉孩子们，快去四楼的走廊吧，那里藏着你们梦中的宝藏！”芭丝谢达粗着嗓子去学老男人说话，“这条规定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逆反心理。
作出新规定却又不讲明原因，很可能激发学生的逆反心理，让他们偷偷跑去四楼一探究竟。这里重点批评一下格兰芬多的小狮子。
“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芭丝谢达抬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让我们听听来自魔法部高官的分析！”
贝尔维娜停下脚步，无奈地说：“我有什么好分析的，我事先连这条新规定都不知道。至于四楼右边的走廊，我又不是小孩子，已经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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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选修课教授一路走，一路说，偶尔有高年级学生停下来跟他们问好。
当然，被学生问好的人主要是芭丝谢达和保罗，他们两个在学校任教已经好几年了，贝尔维娜还是白嫩嫩的新人。
“你骗人！”芭丝谢达虎着一张脸，装出生气的模样，“你说谎的时候会故意盯着对方，从来不会心虚地转开视线！”
面对芭丝谢达的娇嗔，贝尔维娜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她的确有这个习惯，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提升谎言的可信度。
“唉……我可怜的贝尔维娜，才回霍格沃茨第一天就被校长带头孤立了，今后可怎么办啊！”芭丝谢达抬头望着天花板，双手合在胸前作祈祷状。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芭丝谢达是真的在担心贝尔维娜，担心她会被难缠的亲戚刁难，也担心她不被这座学校接纳。
保罗·伯纳德没有说话，他分不清这句话是玩笑，还是真心。保罗看向贝尔维娜，却发现贝尔维娜面色凝重，似乎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被孤立了。
“孤立？我这么人见人爱的女巫怎么会被孤立？”贝尔维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算是被邓布利多教授带头孤立，这个人也不会是我。”
这份没来由的自信堪称不要脸至极。
“是是是，你没有被孤立，难道还是我被孤立了？”芭丝谢达反问了一句，眼神中的担忧渐渐隐去。
贝尔维娜用力地点头，接着说道：“没错，你和伯纳德教授都被孤立了。仔细回想一下，邓布利多教授讲出新规定的时候，我们身边的海格在做什么？”
闻言，芭丝谢达和保罗开始回忆，复盘那一瞬间海格的小动作。
不是贝尔维娜比另外两个人聪明，而是她更擅长发觉细节和展开有端联想。
在魔法部这些年，贝尔维娜既要跟同僚斗智斗勇，还要跟违法乱纪的人斗智斗勇，成为公共新闻处主官后更是天天跟媒体记者耍心眼子，要是贝尔维娜不注重细节，她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而芭丝谢达和保罗都是学术研究型人才，芭丝谢达更是一毕业就留在学校了，两人做学问是一把好手，但斗争经验实在不够丰富。
跟人斗智斗勇，他们两个不行；做学问，贝尔维娜不行。这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唔——海格的性格有些粗，一直都是大咧咧的模样。”芭丝谢达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但是在刚才，他居然有些扭捏，就像是个长满大胡子的小姑娘，不对劲！”
保罗也完成了复盘，给出了他的看法。
“我想海格应该是知道原因的，但他又不能说出来。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会让人非常难受，即使再怎么隐藏，还是会无意识地带出来，所以海格才会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跟一条正在蜕皮的蟒蛇似的！”
对喽！
如果说贝尔维娜是福吉最信任的人，那海格就是邓布利多最信任的人。不同的是，贝尔维娜是个能藏住事的屑女人，海格则是一点都藏不住。
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穿海格心里藏着事，虽然无法从他嘴里面扣出来这个秘密，但可以加以利用。
“所以说，被孤立的人不是我。”贝尔维娜郑重其事地说，“你们两个要是想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在隐瞒什么，有两个方法，其一就是从海格那里套话。”
芭丝谢达和保罗齐齐摇头。
“我不会打牌。”芭丝谢达小声说着，似乎不会打牌是件很丢人的事。
“我不会喝酒。”保罗理直气壮地说，他不喜欢喝酒，喝酒会影响他做实验。
贝尔维娜愣住了。
霍格沃茨坑人啊，她那聪慧机敏的芭布林小可爱去哪了？怎么一开口就是打牌啊？
“我没有让你们去打牌，也没有让你们去喝酒，难道海格就只有两个爱好吗？”贝尔维娜有点不会了，忽然有种一神带两坑上分的感觉。
“海格不是喜欢神奇生物吗？我记得他跟凯特尔伯恩教授走得很近来着。”
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霍格沃茨著名狠人，即使他只剩下一只胳膊和半条腿，依旧会在空闲时间前往火龙保护区，观察火龙。
“对哦，海格养了很多神奇生物，学校里拉车的夜骐就是他饲养的。”芭丝谢达恍然大悟，“可是我对神奇生物也不怎么了解啊，现在把《神奇生物在哪里》背下来是不是有点晚了？你说我送海格一串如尼文串成的项链怎么样，他会喜欢吗？”
话痨属性点满的芭丝谢达喋喋不休地说着，从神奇生物聊到了古代如尼文，又从古代如尼文聊到纽特·斯卡曼德……要是再不加以制止，她能给你聊到中世纪女巫火刑架体验报告！
“停！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贝尔维娜抬手捂住芭丝谢达的嘴巴，不再让古代如尼文教授继续发散思维。
“我们到了，伯纳德教授，明天见。”
原来已经到了城堡五楼，贝尔维娜的办公室和休息室被安排在了这一层，她今晚要跟芭丝谢达促膝长谈。
“好的，明天见，布莱克教授。”保罗挥了挥手，独自离开。
等到保罗走远后，芭丝谢达轻而易举地逃脱控制，担忧地说：“你之前说的那件从古灵阁被提走的物品，会不会就存放在城堡四楼？”
虽然不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但那个人敢强闯古灵阁，就有可能来到霍格沃茨。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贝尔维娜轻声说着，眼里并无担忧，“虽然我不喜欢邓布利多，但我相信他一定做好了妥善的安排。”
“伱要是真的担心，为什么不去问问邓布利多？”
这就是贝尔维娜的第二个方法，直接问邓布利多，直球出击。
“我才不去。他都不告诉我们真相，我才不上赶着去问，我芭丝谢达·芭布林也是有脾气的！”
此刻，古灵阁非法闯入事件，冒名潜入的莱姆斯·卢平，入职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在隐瞒什么，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到了一起，无形中编织成了一张网。
已经身在网中的贝尔维娜可以主动出击，用她的方式破局；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但是在今晚，什么谜团、什么秘密都不重要了，都是可以搁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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