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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流言可畏

小说:傍住恩公不撒手作者:燕北远江南字数:2252字更新时间 : 2021-12-24 08: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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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言语不行,绵绵只能用行动来表示,她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黄娘子,用眼神示意李姓汉子。

李姓汉子顺着她隐晦的目光看了一眼,终于明了她的意思,羞恁地低下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娘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他就已然翻越篱笆,回到自己家,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绵绵和刀子也离开了,留下黄娘子在橘子树旁,神色迷惘,而后摇了摇头,也转身回了屋子。

二人同屋里的院子告别,拎着一篮子的橘子,满载而归。

“妹妹,你方才看出什么来了?”没走出多远,刀子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欢喜,喜欢。”绵绵说了意味不明四个字。

刀子皱起了眉头,这两个词他能听懂,可他不知小娘子为何要说它们。

“黄娘子的脸上都是笑意,她是欢喜的,而李家哥哥中意黄娘子,对她的感情不一般。”绵绵仔细解释。

“妹妹——”刀子此时心情十分复杂,想要称赞小娘子几句,却又觉得两人聊的话题并不是十分恰当,于是欲言又止,唤了一句便不知该说些什么,停在那儿,脸上的神情欣慰又无奈。

“是不是不能说?可不是你问我的么?你不问我,我才不会说呢。”绵绵的感官还是十分敏锐的,立即便意识到刀子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有些无奈,分明是他自己提起的,如今又遮遮掩掩的,前后矛盾,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是是是,我的错。”刀子自知理亏,诚恳认错。

“既然不能说,那便不说了,回吧。”绵绵没再纠结,当先往前走。

刀子几步从后头赶上,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妹妹先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绵绵不晓得他指的是什么。

“就是花啊折啊的那句。”刀子努力回忆了一下,却发现无法念出完整的,只能拣其中重要的字说。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绵绵替他补全。

“对对对,就是这句。”刀子虚心求教,“这话说的是什么?”

绵绵露出为难之色,用刀子先前的表现堵他:“哥哥不是觉得这些话不妥吗?还是别说了吧?”

刀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说想听吧,未免显得前后矛盾;说不听吧,可他又确实好奇,挠得他心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簌簌地爬。

“噗嗤”一声,绵绵笑了。

“好哇,妹妹你居然耍我。”刀子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小娘子在同自己开玩笑。

“哥哥,那话的意思便是心之所向,当一往无前,勇敢追求真情,并没有什么错,也不是丢人的事。若是错过,那才会悔恨终生。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避讳的?”绵绵趁机说教,“事无不可对人言。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天性,只不过是欢喜一个人,为何需要三缄其口,藏着掖着不让说?”

刀子认真地听着小娘子的话,并没有立即反驳她,而是同她讲起了世俗的道理:“你说得确实没错,但黄娘子是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李哥当真表露真情,那非但不会得到祝福,反倒极有可能受到谴责唾骂。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传出些不好的话来,那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流言蜚语足以将清白人涂抹成乌黑的模样,风言风语足以将一个完好的人中伤成千疮百孔,三言两语甚至足以将一个好好的人逼到绝境。”

绵绵不服气地反驳:“清者自清,黄娘子与李家哥哥分明清清白白,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龃龉。”

“嘴长在别人身上,哪管得住人家怎么说?”刀子说起自己亲眼所见的悲剧,“我曾经亲眼见过虚无缥缈的流言如何剥夺一位娘子的清白甚至性命。一个无赖书生为了得到一户萧姓人家的千金小姐,故意败坏她的名声,诬赖那位萧娘子同他暗通款曲,想借此威胁萧娘子的家人将萧娘子嫁与他。而萧娘子分明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却无法遏止他的胡言乱语,更无法让那些以讹传讹的人相信她的清白,因着有些人只会在乎自己愿意相信的,至于真相如何,他们根本漠不关心。萧娘子名声扫地,而萧娘子家中的人却毫无办法,整日里唉声叹气,萧娘子也每日以泪洗面,好几回都哭得背过气去。后来,那萧娘子实在受不了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书生的威逼胁迫,寻了一条三尺白绫,悬梁自缢了。”

“无耻之尤!”绵绵恨得咬牙切齿,龇着牙,仿佛能把那个无赖撕成碎片似的,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由此可见一斑。可怜那萧娘子,青春年华,却因此丧命,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哪!”

“对啊,妹妹。你瞧,流言就是能够这般轻易地毁掉一个人,夺取一个娘子花一般的生命。这回你知晓我为何阻止你说黄娘子之事了吧?隔墙有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谨言慎行,当心败坏了别人的声誉。”刀子见小娘子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连忙乘胜追击,赶紧说了一些悲叹的话,想着尽可能地说服小娘子。

绵绵却并不是寻常的小娘子,并没有听风就是雨,她几乎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狐疑地说:“不对啊。”

“哪儿不对?”刀子还以为小娘子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呢,却不料忽然被发问,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流言甚嚣尘上,蒙蔽了大部分人,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实情呢?”绵绵凝眉看向刀子,推测说,“按照常理,那书生既然这般无赖,是个阴险小人,应当不会在萧娘子死后幡然醒悟才是。”

“谁说不是呢?那无赖书生哪里是什么良善人?他非但没有觉得羞愧,甚至还在小娘子自缢后闯入萧家,假模假式地装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说与萧娘子两厢情愿,至死不渝,要将萧娘子的尸首带回去安葬,还说他们二人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真不要脸!”说起那书生的无赖行径,刀子满脸义愤填膺。

“大言不惭,卑鄙无耻,用心歹毒。”绵绵似乎洞察了那书生的险恶用心,也气得咬牙切齿。

“确实无耻!当时任谁看了他那副深情的模样,都觉得他是个实打实的痴心人,被他高超的谎话给骗了,纷纷站在他一边,替他说话,让萧娘子的父亲成全他一片痴情,将萧娘子的遗体交给他。萧娘子已然被逼死,萧家人岂能将她的清白之躯交给这么个腌臜人?不论别人怎么说,也不管那无耻小人如何假惺惺地哭求,萧家人就是不肯松口,坚决不点头同意。为此,萧家原本的生意一落千丈,大家伙儿没有因着他家的女儿自缢而同情惋惜,反而觉得萧家人不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无情之举,觉得萧家人虚伪,纷纷予以谴责。”说到这儿,刀子叹了一口气。

绵绵无可奈何地说了八个字:“一叶障目,愚昧无知。”

“百姓堵在萧家门口,不肯让萧娘子入土为安,坚持要让萧家人将萧娘子交给书生。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世间最为苦痛之事,对辛辛苦苦将萧娘子养育成人的父母来说,无异于剜心刻骨之痛,却还要被胁迫,对此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萧娘子死后还不得安宁,怎能不觉得憋屈?可即便他们说得口干舌燥,也改变不了世人的偏见,更无法将百姓从偏听偏信的漩涡中拉出来哪怕一点点。萧家二老愁得团团转,头发都花白了,却终是无计可施。”刀子深切地同情那对父母,时不时地哀叹一声。

“人心固执得可怕。”绵绵似有所感。

刀子一无所觉,犹自叙说,心情忽然便好了:“幸亏县官大老爷替那萧娘子平反了冤屈,让萧娘子安然下葬,揭穿那书生的丑恶面目,让他原形毕露,将他绳之以法,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何做到的?”绵绵好奇地问。

“县官大老爷最初也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让萧家人将书生请进屋内。那书生以为这是萧家人终于妥协,哭哭唧唧地往里走,一进厅堂便换了一副模样,与在门外情深悲戚的样子判若两人,大大咧咧地瘫坐在交椅上,不客气地吼着让上茶,还强调要上等茶。萧老爷坐在上首,强自按耐住怒意,沉声询问书生究竟想要什么,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萧家。那无耻小人也不藏着掖着,狮子大开口说自己想要萧家一半的家产,并且即刻就要,否则就一直闹下去。”说起那书生的丑恶嘴脸,刀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绵绵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妹妹,你根本不知道那无耻小人的心有多黑。”刀子的眼中蓄起了熊熊怒火,愤恨地说,“萧老爷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大骂那书生痴心妄想。可那书生非但不为所动,甚至将价码提高了,说要七成的家产,并且要马上给,迟了一时半刻他就要出去同别人说萧娘子已然怀了身孕,因着家中人不同意他与萧娘子的婚事,这才被逼自缢。”

“恶毒!恶毒至极!”绵绵忿忿不平,义正言辞地斥责。

“可那书生的毒计没能奏效,只因他的面目被公之于众,众目睽睽之下,他无从抵赖。”刀子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县官大老爷先让萧老爷将那无耻小人请进屋里,又让围观的群众悄悄从后门进了萧家,隐在暗处观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原本站在书生那边的人亲眼见识了他的无耻,终于不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纷纷倒戈讨伐他,其中激动得难以自抑的人甚至狠狠打了那无耻小人几拳,真是大快人心。随即,那小人被扭送到了衙门,县官老爷亲自将苦主萧老爷请到了大堂之上,经过一番事无巨细的讲解,那书生故意散布流言,谋财害命的恶毒心思昭然若揭,证据确凿,他辩无可辩。最终青天大老爷以害死萧娘子性命为由,将那书生判了斩立决,让他给萧娘子偿命。”

“苍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绵绵感慨了一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欣喜。

“唉——”刀子却叹了一口气,想起这桩跌宕起伏的糟心事,仍旧心有余悸,假设道,“如果不是那位县官大老爷,怕是萧娘子非但不能沉冤昭雪,连同萧家也会被那个卑鄙小人收入囊中,到时候世人也只会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根本不会在意真相如何。至于萧家两老,不仅不能替女儿报仇雪恨,甚至怕是会不得善终。”

绵绵沉默了,她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的确,当时若不是那个聪明透彻的县官出现,或许老实萧家人会被这么个无赖逼得没有办法,最终只能妥协,而那无耻小人贪心不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点点蚕食着萧家的家产以自肥,而按照他吃人不吐骨头的劣根性,不会想着什么知恩图报,也没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觉悟,萧家二老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妹妹,三思而后行。”万变不离其宗,刀子又开始劝说。

绵绵没有被说服,她反驳道:“哥哥,流言确实可谓,人心也的确不好估算,但你忘了一点,这里民风淳朴,没有那般龌龊复杂的心思,乡邻们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向往美好的良善。”

“可是——”刀子仍旧觉得此事不妥,还想再说道说道,却被绵绵打断,她强调说,“黄娘子不是萧娘子,她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弱的大家闺秀。丈夫身死,徒留她与婆母相依为命,要说世间莫大的苦楚,她早已尝过。那时的苦痛没能将她击倒,那便会成为她成长的基石与坚强的后盾。这些年她能在没有丈夫的景况下活得潇洒肆意,又能一肩挑起赡养婆母的重担,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女子,内心果敢刚毅,断不会因着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怯懦寻死。至于那位李家哥哥,他对黄姨的心思连旁人都能看得清明,却依然恪守男女之防,没有越雷池一步,想必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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