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冬日初雪

随着日日渐寒入冬，汴梁城里终于下了第一场大雪，林遥缩在被窝里挣扎了约摸两三刻时候，这才顶着周遭寒气哆哆嗦嗦的穿衣服下地，推开房门，只见青石铺雪，枝杪生霜，满目洁白，林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只怕是晚些时候还得再落一场雪，她转身又捞了件黄檗色旋袄套在身上，这才施然推门出去。

然而推开门入目的，却是另一幅不同于院中的景象。李其殊站在雪影之中，扫出了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来。

林遥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天上下雪了，我估计着早上这积雪得挺厚，怕你走起来不方便，这不就起早点先给你扫扫。”李其殊说着，便将手中的笤帚随意插到雪堆上，拍拍身上的雪碴子，便朝林遥示意：“走吧？”

林遥踏着干净的石板路缓缓走着，跟在李其殊身后，见李其殊发尾沾雪，便叫住他：“你且等一下。”

李其殊依言骤然停下，林遥便从腰间小柿包里掏出一条叠的四四方方的鹅溪绢来，心疼地看了一眼，这本是她昨日斥一贯铜钱的巨资买的，这本该是用来写字作画的上好绢帛，如今被拿来给人擦头发，林遥在心中暗自惋惜了一句暴殄天物后，还是伸手以绢缠卷住李其殊的头发，正轻轻搓揉着，忽然感觉李其殊肩膀抖动了两下子，林遥便拍着他的背问道：“你笑什么？”

李其殊刚刚正想着这般贤淑的女子实在是太适合娶回家做老婆了，自然这样的想法他不会开口告诉遥遥，于是猛的转过身，用冰凉的手捂着林遥的脸：“我笑你这小受气包的样子啊！”

说罢转身跑到马车上。

林遥跟着上车后，便把那鹅溪绢又摊开抚平，整整齐齐叠上，李其殊见她腰上别着黄白双色柿子包，一时间来了兴致，于是伸手拿下来，一边抓在手里掂量一边朝林遥讨要着：“这个荷包给我好不好？”

林遥：……她感觉李其殊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什么东西都问她要，于是扑到李其殊怀里：“我不给！”

奈何李其殊手长，她就是够不着，遂放弃。

李其殊逗了她一阵子倒是心满意足了，又将柿子包放回她手上：“行了，我要这花里胡哨的小东西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遥心想着，你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小竹子都比你稳重许多，你可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

把林遥送到集贤馆，李其殊把马拴在后院，便步行着去了内诸司。

秘书省的集贤馆今日进行大扫除，打扫过后年前集贤馆便算是关门了，林遥也能放假休息了，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子，打算合资请几个短工来打扫掸灰，林遥出过钱后，便贴心地告知几位大人今日不必前来，由她在这里守着短工便好。

她刚刚在长廊里生起炭火，那几个清洁的短工便来了，这次牙人安排的都是做过许多年的老手，也不必林遥教他们做何事，便四散开来各自干活去了。

唯独不好的便是没有他人轮班，林遥一整天都呆在集贤馆走不开，午间吃饭都是个难题，好在临近晌午，元画派小竹子来给她送了份煎鱼饭，林遥便吩咐着这些短工们也去吃饭，歇过之后下午再来便是，那几个短工忙了一上午也是饥肠辘辘，听闻此言便鞠躬作揖，挨个走出去，小竹子却眼疾手快，冲过去堵在门口，短工们面面相觑呆楞在那里，小竹子却是疾言遽色：“例行搜身，还请诸位配合。”

那几人便是明了，这集贤馆好歹也算是皇室创建，其中物品自然是不菲，这小公子是怕他们顺走点什么，自然要搜身。

于是他们也便从容配合，小竹子挨个检查，查完一个走一个，独独搜到最后一人时，那人扭扭捏捏不肯配合，小竹子一怒，直接伸手扒了那人的短褐，于是几枚潘谷墨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那人眼见瞒不住，于是气急败坏地超小竹子怒喝道：“付竹！你想干什么？你还懂不懂尊老爱幼了？”

小竹子冷哼一声：“那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懂不懂，依照郑律，私盗贡品乃是死罪！”

“你平日里小偷小摸也就罢了，如今胆敢偷到秘书省来了？若是我今日不拦住你，来人这墨流通到市面之上，你一家老少七口都得跟着你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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