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还卖身契

林遥坐在车上，见小孩子呆呆赶车，一副迟眉钝眼的样子，便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他。

小竹子摊开来一看，随即惊愕道：“这是我的卖身契？”

林遥笑着塞了一颗无花果到口中，救命好甜！她强颜欢笑着咽下无花果，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男孩子毛手毛脚的，指不定哪天你就搞丢了，我的建议是你回去就给他烧掉为好。”

小竹子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再度朝林遥确认一遍：“阿遥姐姐，为何要把这卖身契交给我呀？”

林遥笑着往他嘴里也喂了一个无花果：“傻孩子，总不至于真的拿你当下人吧？先前元画没将卖身契还给你，是因为那时候你还小，他怕又给你爹娘骗走，如今你长大了，自然是该让你掌控自己的人生。”

元画呆楞了半晌，这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那被他揉皱的纸团便忽然间腾起火焰，待到快要燃尽时，小竹子便往车下一抛，这才一皱眉头：“这鬼东西怎么这么甜啊？”

二人对视，皆笑了。

小竹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爹卖我的时候，我才七八岁，我记得那也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我爹带我去了一趟集市，我们俩就坐在修车的木匠旁边，当时我头上插了根草，后来有人跟我爹谈价钱，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插草标是卖小孩的意思，我当时很没出息的哭闹了一场，我爹就狠狠地打我，让我闭嘴，他越打我哭的声音越大，那人就不愿意买了，那时候我家大人好像刚从外地回来，路过集市，看见我哭的难过，就给了我一个很可爱的千千。说来也好笑，那个时候我都对大人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是善是恶，就被他用一个小玩具给带回家了。”

“再后来，跟着大人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是想我爹娘，我就……我就瞒着大人偷偷跑了出去，我沿着河跑了好远，跑回付氏果园了，那天晚上的爹娘看见我之后，一把就抱着我，给我洗热水澡，还换了一身新衣服。”

“后来我才知道，我爹娘之所以让我洗澡，原是趁我脱衣服的时候不注意，把大人送给我的足金长命锁给偷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里，我还一直傻乎乎的以为，是自己在跑路的时候弄丢了。”

“两天之后大人来付氏果园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大人一直在找我，我爹娘悄悄派人通知他我在这里，他就立马过来了。找到我之后大人也没有强行把我带回去，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跟着他回去或者留在爹娘身边都可以。”

“我当时犹豫极了，那时候几岁的小孩子，都很黏自己爹娘的吧，可是大人尚且给我自己拿主意的机会，我爹娘却不肯给，他们怕我若是留下来，大人会要他们退钱，所以一把就把我推到大人身边去了，于是我就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大人回了汴梁。”

“若是真的可以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偷跑出去了，那两天还在下雨，大人本来腿上就有伤，还顶着大雨四处找我，我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大人。”

小竹子说着说着，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不停的抖动，林遥便安慰似地轻拍着他的后背，适时转移话题：“对了，你说元画腿上有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竹子便擦擦眼泪抬起头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大人右腿先前断过一次，每逢阴雨天就痛。”

林遥便说道：“行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生你的气，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呀，以后下雨天敦促他贴副膏药就是了。”

小竹子点点头：“好，我记着了。阿遥姐姐你回来了可真好，你回来之后大人每天都很开心，我好久没见大人这么开心了。”

林遥心中感叹道：傻孩子，你这么说不就是引别人问你家大人先前为什么不开心吗？你这是又说漏嘴了呀。

但看着小竹子那傻乐的样子，她还是忍住没有戳破。

一旁的小竹子已经开始盘算起来：“等明年九月柿子熟了，我就来你家摘柿子，先用晒几个做柿子干，再拿几个和面做柿子饼，要是还有多的，就用糖腌做柿子糕，要是还有多的吃不完，我就摘几个没熟透的去砸隔壁李太师家的恶狗！”

林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划算倒是挺好，只可惜这树能不能种活还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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