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临近年关

迎接新年的日子无疑是舒爽且单调的，舒爽的是林遥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单调的是在这汴梁城中早已没了亲朋故旧，因此除了看书写字画画倒也无事可做。

她倒是想去看看高家娘子和扬儿，只可惜高世寻自从回了汴梁便又做回了名门公子，连带着规矩也多了起来，高家娘子自然要按着这条条框框照办，没事便在家中相夫教子，鲜少出门一趟，林遥自然也不好登门拜访，算下来自从回了汴梁竟然都不曾见过这一家三口。

倒是羽羽那里她来去自由一些，这日，元画差小竹子带回两份御赐的松黄糕，一份给林遥，另一份送给铁佛寺的羽羽母女二人。

林遥闲来无事，自然是跟着小竹子一同过去，上一回她同羽羽不过是匆匆打了个照面，来不及过多寒暄，如今倒是有时间去探望探望她了。

只不过羽羽这个笨蛋始终没有认出她来。

见小竹子带人来，于琇媛倒是有些吃惊，平日里若非元画便是小竹子，还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小竹子朝她介绍着：“这位林女官是大人的好友，性情温和善解人意，专程带来陪大夫人聊天的。”

于琇媛笑着看了一眼林遥，元画向来倨傲跋扈、目中无人，难得结交一个好友，想来这姑娘也非比寻常。

只见林遥端坐在那里，甚是雍荣闲雅，看起来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

林遥接过小竹子的话：“我何德何能跟元大人做好友，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元大人赏识。”

她说着看了一眼坐在羽羽身边的阿颜，六岁的小姑娘正眼巴巴的望着食盒，明明很想吃，却又碍于客人在场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林遥忽然间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因为太过讲究礼节而无数次压抑本心的自己。

林遥的眉眼便又温和了几分，她轻缓打开那个食盒，端出已经冰凉的松黄糕来，朝小竹子吩咐道：“你带阿颜去东厨吧，就坐在灶前，暖和，顺便帮她把点心热一热。”

阿颜看了自己的阿娘，见阿娘并无神色并无异样，这才乖乖跟着小竹子去了东厨。

林遥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阿颜了，这个年纪小孩子本该是无所顾忌的。”

于琇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平日也没有太约束过她，只是这孩子大概是自己也能感觉到不受人待见，因此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我面前也放不开。”

林遥便宽慰她道：“大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或许她年岁渐长便能想开了。”

于琇媛显然有些感伤，眼中噙了几丝泪：“昔日我为她取名为尽颜，便是希望这个孩子一生都尽欢快意，可是全因我声名狼藉，害得她也受尽非议。”

林遥慢慢喝了一口热茶，便直视羽羽的眼睛：“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琢谓余以善淫，所谓千夫所指，不过是嫉贤妒能，大夫人何必为别人的偏见作茧自缚。”

于琇媛抬起头来，眼前这个姑娘年龄与她相仿，眼中却有一种看尽世间百态的通透，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呢？也不过是有口无心的一句宽慰吧，这样一个来自西羌异域的女子，哪里会懂这汴梁城的诛心之术，于琇媛心中未免有些好笑。

辞别羽羽母女，林遥照例去元画家中蹭饭，没有李其殊日日缠着她上街逛夜市，林遥也懒得出门，自然是怎样方便怎样来，横竖元画家里也不差她这一口吃的。

彼时元画已经从宫中回来了，下人尚在摆碟，小竹子又被元画派遣上街取置办好的年货。林遥便抱着海棠山水小铜炉同元画闲聊：“我今日听羽羽说，京中之人好像对她颇有微词，我是不好直接问她原因的，你知道吗？”

元画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腕点茶：“高家大公子相中了一个花娘，为了名正言顺的带回家自然是编排他自己的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

林遥沉默半晌：“就这？”

“自然，那高老头一听说大夫人无所出，便当即默许他儿子把那女人带回家中，大夫人整日在家备受欺凌，后来我知道了，便想办法给她带出来安排到了铁佛寺。”

说着，他像是嘲讽一般轻哼一声：“这回那高老头倒是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横竖他家二公子已经喜得贵子，他高家香火算是断不了了。”

林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招手屏退下人，小声说道：“就我在西安州观察的情况看，或许那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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