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命悬一线
这四只渡船上的人，除了祢衡以外全是旱鸭子，没一个会水的，对溺水的急救措施更是一无所知。
船上一大群人围在曹昂身边除了不停地推晃着他的身体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曹昂迟迟没有反应，一名士兵迟疑着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一探，那人的手瞬间僵住了，颤声道:“大公子……大公子已经气绝了！”
“你说什么？！”
许褚慌了神，附耳在曹昂心口处一听，惊恐地发现他已然没有了心跳。
“大公子去了——！”许褚大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船上的将士们瞬间跪倒了一片，悲痛不能自持。
曹操在不远处的渡船上满目怆然地望着这边，他张了张嘴，嗓子里却是一阵干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祢衡咬牙爬了起来，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士兵见状，连忙伸手搀扶他。
“祢使君……”
“让开！”祢衡青筋暴起，挣开了他们的手，踉跄着向曹昂那边冲了过去，对一众正伏在曹昂身上嚎哭的将士们暴喝道，“都特么给我让开！”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将几个人从曹昂身上强行扯开，大家一下子都被他给震住了，当即噤了声，起身让到一旁。
许褚眼前陡然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正平先生，求你救救大公子！”
祢衡没有理会他，当即动手将曹昂口鼻中呛入的河水和泥沙清理出来。
他不知道曹昂失去心跳多长时间了，他只知道黄金急救时间只有五到十分钟。
时间紧迫，祢衡心急如焚，他一边清理着，一边头也没抬地叫道：“许褚！”
“在！”
“快将他身上的铠甲脱了！”
“是！”
许褚没有半句废话，麻利地将曹昂身上那副沉重的铠甲给脱了下来。
一番清理之后，祢衡依照着从前游泳时学过的急救手法，为曹昂做起了心肺复苏。
船上的将士们看到他这般举动，个个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有人感到不忿，认为祢衡此举分明是对曹昂的遗体不敬。
“祢使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怎能如此对待大公子？！”
听到他们的斥责，祢衡心中一阵火起，虽然他心里清楚，船上没有医者，这群人也不可能懂得该如何急救，可看到他们就这样将曹昂晾在这里，白白让黄金救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很难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你们都特么给我闭嘴，他没准还有救！”
“可我方才探过大公子的鼻息，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都住口！”平日里莽撞的许褚，在这紧要关头反而比他们都要镇定，他猛地转头看向众人，怒目圆睁道，“我相信正平先生！他一定有法子救大公子！”
此时曹昂依旧双目紧闭，没有半分活气。
祢衡用双手持续按压他的胸腔，脑海中不断地闪回着曹昂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
“等回到许都，先生若是不弃，我教先生骑马便是！”
“令尊若是有知，也必当以你为傲。”
“听说先生今日要从邺城回来，我便出城来此迎候先生。”
“先生之智，实在让我钦佩，还请受我一拜！”
曹昂待他亲厚，自相识以来，始终对他礼遇有加，一片赤诚。
思及此处，祢衡只觉一股悲恸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自责，为何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他落水。
就在这个时候，渡船眼看就要靠岸了。
此前曹军先锋成功渡河后，已经清理了这片河岸上的守军，附近几座能威胁到渡河船只的箭楼，也已被先锋军攻占。
虽然目前岸上一切顺利，但守军一旦集结过来，曹军便容易陷入合围之势，若再让援军截断水路，那么成功渡河的人断难全身而退。
北岸船只数量有限，而且渡船驶得慢，小船又载不了几个人，像渔船就只能承载五人，能承载数十人的就算是大船了。
对于曹军来说，要让数万大军渡河还需要一些时间，并且这时间十分紧迫，容不得任何差池。
故此，在渡船即将靠岸的时候，曹操断然下令，等兵马上岸后，渡船即刻调头返回北岸，不得停泊，以免耽误大军渡河。
他不能让曹昂一个人影响全军。
得到军令后，许褚走向船边，向曹操道：“主公，正平先生还在设法搭救大公子！先生还说了，大公子眼下不可挪动，望主公允准，让许褚保护大公子和正平先生，随渡船返回北岸，许褚愿以人头担保，绝不会耽误大军渡河！”
曹操重重地点头道：“也好！那你们三人就别下船了！”
靠岸后，曹操亲自整顿了兵马，将心中所有的愤懑和悲恸全数宣泄到了陆续赶来支援的守军身上。
渡船很快再次驶离岸边，船上除了船工，只剩下祢衡、许褚，还有生死未卜的曹昂。
做了一会心肺复苏，曹昂仍然没有反应，祢衡当即叫道:“许褚！”
“在！”
“你去替他做人工呼吸！快！”
许褚一愣，“什么做人？要如何做？”
祢衡耐着性子道：“扒开他的嘴，嘴对嘴给他渡气！”
“什……什么？！”许褚张口结舌，“这如何使得？”
“你若不想看着他死，就照我说的做！”
……
许褚听了这话，索性豁出去了，在祢衡的指点下，按照他教的每一个步骤和注意事项，为曹昂做起了人工呼吸。
祢衡没想到他学得还挺快，心里不由得赞叹道，真是孺子可教也！
过了片刻，祢衡只觉手臂酸痛不堪，已经到了极限，“许褚！你来替我！”
“是！”
许褚站起身，正欲询问该如何做，地上的曹昂突然无意识地动了起来，他的眉头拧成一团，看上去痛苦不堪。
“活了！大公子活过来了！”
总算有反应了，祢衡见状扑上前去，用力拍打着曹昂的脸，“子修！子修！听到我说话吗？！子修！”
曹昂很快呛出了一大口河水，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祢衡和许褚二人连忙扶着他坐起身，重重地摩挲着他的背，曹昂痛苦地呛咳了好一阵，终于将灌入口中的河水都吐了出来。
“大公子！”
“子修！”
曹昂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他们二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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