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落水
在高顺从容不迫的指挥下，陷阵营不负众望，很快在河滩上站稳了脚跟。
守在岸边的袁军压根没想到曹军会从此处渡河。
此处背靠庐江，河边原本有座高坡，道路崎岖，极难通行。
只是汛期水位上涨，山坡上的泥土经不住河水冲刷，日渐被淹没，以至河面越来越显宽阔，将河岸推至此处。
前两日袁耀奉命前来督军，得知此事，从庐江城内抽调一千守军驻守在此以防不测。
岸上这些守军完全挡不住陷阵营的脚步，四只渡船上的陷阵营着陆后，很快步步向前推进，将岸边守军逼退。
守军将领大呼不好，连忙命人去前方沿岸和庐江城里般救兵。
此时渡船已经调头返回北岸，又将两千弓弩手渡向对岸。
北岸的曹军口中呼着号子，又将一些船只和木筏推入河中，载着将士们陆续渡河。
破晓时分，渡船再次返回北岸，祢衡牵着赤兔马，和郭嘉他们一起跟随曹操登船，曹昂带着许褚则登上了另一只渡船。
四只渡船很快一同驶离岸边。
远方河面上，两只艨艟还在不断迂回，快速行驶，其中一只艨艟上似有火苗窜出，很快又被翻腾的白浪浇灭。
“孙贲得了战船，还真是如鱼得水啊。”曹操不禁感叹道，“看来孙伯符和他的江东水师果真不可小觑！”
郭嘉咐声道：“江东之地，有长江天险，袁术的水军在江上想必没少吃苦头。”
“说得是啊。”
祢衡心里想着，要是驻守在附近河道上的是孙策的水军，这河就没法过了。
说话间，上游突然涌来一道巨浪拍向渡船，溅起了丈余高的浪花，祢衡只觉脚下一阵摇晃，紧接着便听到人喊马嘶之声。
动静是从曹昂所在的那只渡船上传来，就在右前方不远处。
那只船受河浪冲击最大，船上许多战马都受了惊。
将士们很快安抚了自己的马匹，只有船身处那几匹战马闹腾得最厉害，若不及时安抚，再影响到别的战马，后果不堪设想。
曹昂随即拨开人群赶过去，帮忙制服马匹。
这几匹战马受惊不小，狂躁难安，若在陆地上倒不难制服，只是此时身在渡船上，空间有限，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其中一匹战马长嘶了一声，马蹄胡乱蹬踹起来，曹昂下意识地躲避马蹄，随即一脚踩空，仰面落入奔流的河水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的将士们惊惧不已。
“大公子！”
“大公子落水了！”
许褚当即在船杆上扯下一条绳索，捆在自己腰上，将绳索的另一头交给船上的将士，自己跳入了水中。
紧接着另外两名士兵也找来两根绳索，栓在腰上，跳了下去。
许褚不识水性，入水后，很快就被奔腾的河水迷了眼，看不见曹昂，许褚心急如焚，张口便喊了一声：“大公子！你在哪？”
结果话音未落，便被河水呛得说不出话，在水里扑腾起来。
船上的将士见状立刻将许褚拖上了船。
河面上风浪滔滔，祢衡听不清旁边的船上在喊些什么，看到有人被拖上船，还以为是落水之人得救了。
然而紧接着，他听到那边传来许褚的咆哮声：“你们拖我上来做什么！让我去救大公子！”
祢衡闻言大惊失色，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水中有个人时隐时现，已被卷离渡船，眼看就要被吞没在滔滔河水之中。
“不好，大公子落水了！”祢衡惊呼了一声。
“什么？！”
曹操瞬间目眦欲裂，朝着茫茫河水大喊道：“子修—！”
说时迟，那时快，祢衡没有片刻的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奋力摆动双臂向曹昂划去。
郭嘉见状，脸色骤变，大叫道：“正平！！”
见到他就这么跳进河里救人，渡船上的人都看傻了眼，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拉住他。
“正平识水性吗？”
“不知道啊！”
“从未听说过啊！”
众人都不会水，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干着急。
这时曹操的双眼之中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哀痛之色，他踉跄了一步，郭嘉和荀攸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主公！”
穿越前的祢衡，年幼时便学会了游泳，水性极好，然而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换了副身体，这还是他头一回下水。
在他跳进河里的一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水性难以施展开来。
祢衡心中警铃大作，在波涛之中强自镇定下来，不断回想着从前游泳时的感觉，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
船上的众人见他被河水吞没，心中无不骇然，然而除了大喊他和曹昂的名字，面对滚滚东流的河水，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昂和祢衡相继消失在水面上。
此时的祢衡已潜入水中，这回他找到了感觉，适应许多，在湍急的河水之中，祢衡睁开双眼找到了曹昂的位置，双脚用力一蹬，向他游了过去。
奔流的河水阻力太大，祢衡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在水下抓住了曹昂的身体，借着水的浮力将他托出水面。
祢衡露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发现曹昂紧闭双眼，已不省人事。
“大公子！”
曹昂毫无反应。
祢衡心焦不已，又拍打着他的脸唤道：“子修！曹子修！！”
曹昂已然溺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祢衡咬紧了牙根，一手托着他的身体，用空出的手奋力朝着渡船划去。
船上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动向，欣喜若狂，不断地向他们招手喊叫着。
“主公快看！正平将大公子救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想不到正平的水性这样好！”
“是啊！他方才就这么跳进河里，真把我给吓了一跳啊！”
船上的众人刚要松上一口气，突然一个大浪翻腾着拍打过来，祢衡和曹昂二人又一次没入了水中。
曹操、郭嘉、荀攸等人都惊呼出声，连连唤着他们的名字，死死地盯着他们消失的位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片刻，二人再次露出水面，祢衡呛了一大口河水，强忍着不适，使出浑身力气将曹昂推向渡船。
此时祢衡已然精疲力竭，脑海中一片空白，几名身上绑着绳索跳入水中的士兵，随即将他和曹昂一起拉上了船。
祢衡躺在船上茫然地看着天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耳边一阵鸣响。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许褚的声音，又听到曹操和郭嘉等人在另一只船上叫他的名字，还有岸边传来的一阵喊杀声。
过了良久，祢衡稍稍恢复了一些知觉，他艰难地转过头，看见曹昂就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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