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报得三春晖（上）

星野的这个建议让海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倒不是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列岛这个地方还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所以这种说法是根本不成立的，海宁之所以能够冷静下来，是因为这个建议给了他一个相对完美，而且很符合他暴力美学的建议。他要通过这个建议的落实让所有人都知道，投机他海宁这个人的私人爱好，理论上并不侵犯到他所认同的原则，但如果在这一流程当中殃及无辜，那他海宁可就要不客气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私人爱好沾上各式各样的骂名。

当然实际操作经验丰富的人肯定能够意识到，这样的要求想要通过简单的打压去准确的传达其精神，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星爷才建议海宁通过那几位老中甚至是幕府将军去操作这个事情，因为与他们的交流可以直接用言语进行，而他们在实际操作当中也可以直接了当的将这个理由丢出去。那样的话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会很快知道此中情弊，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海宁的这一古怪要求或者是奇特脾气，也会为很多投机倒把的人所知晓。那样一来，即便他们想在海宁这里进行投机，恐怕也不会轻易去做那些恶事，因为环球集团的消息网络通八达是人尽皆知的，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为海宁所不容的话，他们的一切希望也都会随之而化为泡影。

相对来说，与其库特高升的拒绝一切投机，还不如这种明明白白的划下需要保护的人的具体范围，因为前者所表露出来的那种虚伪，只会让旁人觉得你更愿意私下进行交易，所以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把事情做得更加严密，那样的话所有的罪恶都将无处查询。

海宁知道星野的心思当中肯定包括这个内容，但对方既然没有说出来，那自然是料到他可以自己猜中。海宁虽说没有辜负他的这个期望，但是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类事情，能不能准确的落实好这个内容还是个未知之数。

这多多少少他涉及到他的私事，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其他人，想来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些许尴尬吧，更何况对面坐着的还将会是幕府将军和他的主要帮手，这群家伙可都是日本人，哪个华夏九州的平民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这群日本人呢？难道就不担心这群王八蛋笑话自己吗？

思来想去好久海宁还是决定尽可能用自己的特色来处理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极其擅长造势的人，他的那些套路，最根本的逻辑就是，让人误以为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他擅长营造各种现象，以此来诱导观察者作出各种错误的判断。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立刻告诉那位老人家和他的孙女这个偏僻的地方已经不太适合他们居住，了他们必须要搬到自己那边去。海宁的手下在江户给他置办了一些产业，其中包括一些占地非常广阔的园子。对老人家和他的孙女来说，那是园子的面积或许过于空旷了，不过，寒亭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一五一十的照搬过去。

哪怕是这座低矮的茅草屋，也不会成为妨碍他这种想法的障碍，当天上午这座茅草屋就被拆了，出来所有的木板被原封不动地运了过去，然后在海宁的一处园子里被重新搭建成了一座茅草屋。原先没来得及修缮的一些地方，海宁也命令工匠们也借助这个机会帮老人家修好了。不过因为工厂那个稍微有些大的缘故，老人家想要重新入住的话，恐怕还要等个三五天的时间，但他那些家具，此时却已经搬进了这座院子里的某个小花园里，这里十分幽静，景色也很不错，跟他们在野外过的生活也没多大区别。

老人家一开始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搬家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事，这么门头门尾的就完成了，多少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但昨天和他一起商量的那位武士老爷，却在这个时候又狠狠的安慰了他一把。这家伙一改五十老爷们平时端着的那种样子，勾肩搭背的和老人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间甚至已经有了几分奉承的意思：“老人家，看来这位海老爷对你们家可是非常重视的。你瞧瞧吧，你们所使用的一应物什，他都原封不动的给你们搬了过来，这是对你们的充分尊重啊。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觉得他竟然没有给你们宽阔的院子住，反而还让你们继续住在这种低矮的茅舍里。我跟你说呀，像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的想法和咱老百姓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因为这个埋怨他的话，可就是罔顾了他的一番好意了。”

老人家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相反他准确的领会到了海宁的意图。这一点他自认为也是不需要瞒着武士老爷的，因此，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并没有误会那位大人物的意思。而且我觉得他希望我们搬到这边来是想要更好的保护我们，以免因为他的身份而让我们受到牵连。这对他对我们来说，其实都很重要的，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他可能下意识的把我的孙女当成了他家人的一部分。说起来这都要感谢武士老爷您的主意。指示您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对我们擅自安排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但武士老爷您恐怕就……”

那位武士根本没有把这样的担忧和顾虑放在心上。虽然，说实在的，海宁的反应确实和其他上位者不一样，看他那脾气暴躁的架势，恐怕是很介意手底下人私自做决定的，但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只要甜头吃到嘴里，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纵然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脾气，但时间长了之后，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被忘记的。

所以，对于这位武士老爷来说，他甚至没有理由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直都那么老人家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大手一挥，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其实是不用为我在意的，虽然这位大人物的必须与众不同，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当然如果您是在担心的话，不如让您那位已经青云直上的孙女替我吹吹枕边风，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以后还应该多多照应才是。”

听到对方这句话，那位老人家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不到，他竟然还判断了这样的心思。无视阶层说起来好听，但实际上字底下有很多卧床上的事情，为了能够得到晋升和重用，他们是不惜出卖掉家族里的女性的。在战争时代，他们或许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血肉换些功能回来，但是在和平年代，即便他们剖腹切对他们的血肉，恐怕也换不来什么晋升的机会。所以金钱和女人在他们这个阶层里是最常用的晋升工具。

其实老人家早就在想到这一点的，能够用别人家的孙女而不是自己家的女眷，去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这种借花献佛的大好事情有谁不愿意去做呢？何况是聪明睿智的武士老爷。

可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好像并不是列岛内部的。这样的一个人物，即便是开口说话，恐怕，也不见得能够庇护武士老爷们吧，毕竟这群武士老爷们在名义上是效忠于天皇的，而在实际上则是效忠于幕府将军的。这样看的话，那位大人物好像哪边都沾不上啊。

而且，他一个原本居住在乡村当中的山野平民，又怎么敢参与到这些武士老爷们之间的相互请托当中。列岛毕竟是个相当重视身份地位的国度，那些他招惹不起的人。所以，虽然那位武士老爷很客气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但这位老人家还是很识相的只能选择婉言谢绝。

“你们大老爷之间的事情，哪是我这样的小民可以插嘴的。我那可怜的孙女，承蒙那位大人物不弃，这才算是勉强有了这造化。但如果让他插上手这样的事情，只恐怕会得罪了那位人物。”

听到这样的话，那位武士老爷的眼珠子转了转，他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这位平民最近所经受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这样的变化根本不足以动摇他的内心，但如果是这位平民的话，显然就不一样了，这一点他其实也是知道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事情对他而言才显得有趣起来。在他那狡猾的眼珠子停止了转动之后，他立刻继续勾肩搭背的和老人家说道起来：“你这么说的话，我算是明白你的心意了，虽然你们两个依旧得住在这茅舍之中。但你们已经看到了环球集团所代表的巨大财力，你们不想错过这样的好生活，所以在内心之中万分珍惜。因此即便是我这个对你们多多少少有些恩情的人向你们请托，你们也不愿意轻易冒险。这个道理我是懂的，而且我也不怪你们。”

说着，他竟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根本没在意那位老人家的脸色已经羞得通红，眼神当中更是不可避免的充满了埋怨的意思。

但那位武士根本没有向他的眼睛投出去任何的目光，他仰天大笑了竖生之后，便迈着大步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心情，因为他根本没有在乎这位老人家所说的那些忌讳，因此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不过像是个玩笑一般，所以他对老人家所说的那最后两句话都，只不过是在调侃对方骂人。他既没有请托的意思，也知道对方不一定是留恋这样的物质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调侃对方罢了。

但老人家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听出来他那些调侃的意思，在看着这个文章，走远之后，他无奈的回到了自己被安排的住处，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孙女。

孙女今天晚上并没有被安排去照顾别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两个都觉得海宁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照顾。或许有什么事情出现了误会，只是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这也是他们在今天最感到疑惑的事情之一。但他们也很清楚以他们现有的身份地位来说，想要弄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是万分困难的。

老人家和他的孙女也曾经尝试分析过此中关键，但小女孩的阅历并不丰富，并不能够给老人家提供太多的参考。所以他们两个虽然讨论了大半宿，但是依旧没有得出什么像样的结论来，恰恰相反的那位武士老爷的所为请托，对于他们来说却好像更加容易尝试一些，虽然老人家极其不愿意在这方面做出尝试，但看那位武士老爷的样子，恐怕多多少少要在狂妄自大上吃些亏。虽然，对方的莫属心思已经被自己看破，但他名义上必竟还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想被别人指着背后说三道四的话，那么他的请托恐怕还是不能完全忽略不计的。

最为要命的一点是那位武士老爷看上去并不好惹，虽然他的地位不高，但像是看惯了风风雨雨似的。而且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痞气，仿佛有很多下三滥的手段在等着所有得罪他的人。真让这位老人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和他的孙女商量着，看看要不要在明天见到海宁的时候，帮他说说好话。

那位孙女并没有从她爷爷这里听到某些事情的真实面目，她只是在第二天早上见到海宁的时候，按照爷爷的吩咐，跟海宁提起了这件事情。

海宁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单纯的女孩竟然会选择给那个蠢货求情。这让他立刻对此中情有可能好奇起来。

他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来给他求情呢？你知道我为什么发脾气吗？你的爷爷有没有告诉你？”

这个小女孩秉性单纯，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么复杂的问题，从她的角度来讲，她的爷爷如果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他的话，那指定是因为她还没有成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东西。

因此她无比坦诚的对海宁说道：“爷爷只是说他多多少少算是我们的恩人，如果不帮他一个忙的话，别人会指着我们脊梁骨骂的。我们在您的院子里生活，总不能背上那样的骂名，那样的话我们会无地自容的。”

“是这样吗？”海宁看了小姑娘一眼，忽然说道，“我们去看看你爷爷吧，或许，即便对于单纯的你来说，有些事情也早就该知道了。”

女孩还从来没有因为成长的问题而感到如此精神振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变得沉重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千斤重担要落在上面，而她的内心也沉重了几分，仿佛就要像成年人一样进行思考一般。

海宁没有理会她身上的细微变化，甚至没有在意她的表情。他只是搂着他的肩膀，一路上无忧无虑的漫步着，直到来到了老人家即将落成的茅舍面前。

老人家看到海宁走过来，赶紧笑呵呵的过来行礼，然后向他感谢了提供住处的恩情。海宁并没有把那件事情当回事，反而直接说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因为那位无事求情，仅仅是因为担心别人指着你们脊梁骨骂吗？可是塑料底他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恩情可言，如果有些事情挑明出去的话，我想所有人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让人家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良久都没有作声，小女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脑门上不知冒出了多少问号，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双方的态度都很客气，却一下子没人说话了呢？

他哪里知道，从海军的角度来讲，只要老人家把那位武士的心思挑明并且说出去，所有人都会指着那位武士的脊梁骨骂，骂他竟然用一个小女孩来博取海宁的赏识，以及可能基于此的提拔和地位，但正如那位老人家所推测的那样，那位武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他的手段可能是非同一般的，如果他敢挑明并知对方有这种境地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对方的凶狠报复，而那些报复就有可能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承受的。

但这些话，他要不要和海宁讲呢？

思考了良久之后，老人家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思路，他倒是并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是为了海宁这样一个问题。

“草民资质是有罪孽的，但曹明当时确实不知道他的龌龊想法。所以那天晚上，才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那位武士老人说，我和他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知道他说的没有错，以我的愚蠢来说，我的处境就是那样的。但希望您不要因此而牵连我的孙女，她只是按照我的意思行事而已。”

话说到这里。即便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她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晚的事情竟然会成为一种罪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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