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开始
消耗殆尽热情,挥霍干净信任。
娈兀拄着根随手捡的棍,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爬山,累。娈兀问:“我们还要走多久?”领头的人说:“再走走就到了。”又爬了一段,娈兀看见了一座寺庙。
“到了。”
她拨了拨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跟着他们往寺庙走。寺庙门口有两个和尚摆了张小桌子坐在小矮凳上在打扑克。娈兀好奇的凑过去看,瞄左边和尚的牌,在娈兀凑过去的时候,和尚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不怎么在意。牌堆有点厚,可能打了一会儿了。进去的人冲她喊了一声:“快过来,别搞丢了。”娈兀急急的往寺里奔,匆匆看了一眼。那个和尚出牌了。没看清。
有一个小和尚带他们去参观寺庙,既没有拜佛也没有上香,娈兀悄悄问小和尚:“你们可以打扑克的吗?”小和尚笑了笑,带他们去了一个房间,黑黑的。小和尚开了灯,房间里亮起来了,墙上挂着画。小和尚指着墙上一幅被黑布盖着的画:“一定不能掀开黑布。”娈兀匆匆瞥了一眼,看起了其他画。这里像是一个画室,画架上还放着画板,被一块黑布盖着,旁边放着一个小桶。窗户安的高,也小,天气好也只是一点点光进得来。有的画板倚墙靠着,有些散在地上,墙上挂的都是色彩对比强烈的画。突然房间里黑了。娈兀下意识去看门口,什么也看不见,房间里一片嘈杂,过了一会儿又亮了。领头人说可能跳闸了。一群人吵着要去把那块黑布掀开,娈兀一抬头,看见了那幅画,一个女人的画像,和其它画那种温暖平淡的感觉不同,有一种强烈而诡异的压迫感,像恶灵被引了来呼吸都能沾染到窒息的实感。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没什么好看的,我盖上了。”说话的人强装镇静抖开黑布盖上,却没有盖好,露出了女人的一只眼睛。盖上了又滑落,不断暴露出脸上的部位,连续的冲击回回更上一层楼。“算了就这样吧。”
走出房间,房间外的阳光有一点刺眼,但还是凉凉的。她还想去看那两个和尚打牌,她转到小院里,小和尚从圆拱门里出来走到她面前笑着问:“要去哪儿?”娈兀盯着他没有感情的眼睛:“看你师兄打牌。”
拱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元空!”小和尚说:“师兄们都散了,您自己转转吧。”说完走出拱门:“师兄。”
走回那个房间,少了几个人。娈兀收回了跨进门的那只脚,一个人在寺里散步,一个小湖在两块空地中间,娈兀的弟弟差不多走到了湖边。娈兀的弟弟回头冲她笑:“姐,我过去看看。”
“我去问一下有没有其他路。”
“我可以游过去。”
娈兀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谁知道那湖深不深:“你等着,我去找船。”娈兀的弟弟不以为意的跳进湖里往前游,游到一半转过头骄傲的说:“你看吧,我就说我可以的。”此时的娈兀在湖里看见了一双眼睛:“峦午,跑!”湖里的鳄鱼跃起,张开嘴咬住了峦午,娈兀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骤停,世界如同被消音了一般无声得让人崩溃,可能那一瞬间她也死过。她跌跌撞撞跑向湖边,峦午呆的地方有大片鲜血,鳄鱼朝她游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爬上了岸。娈兀慌张的后移,身体像一个人形秤砣,动弹不得。
她转了几个弯,遇见了小和尚。娈兀抓住小和尚:“救我弟弟……湖里有鳄鱼。”小和尚撇开娈兀的手:“请不要随意走动。”
娈兀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她看了一眼,峦午还在。她走了几步,蹲在一幅被盖着的画前,她掀开了那块黑布,是她在墙上看到的那幅人像画!娈兀转头,房间里人少了一半,其中有一个是峦午!她随手抓了房间里一个人问峦午去哪儿了,对方说没注意。她跑出去找峦午,跑到那块空地时停住了。峦午在。峦午正一步步往前走。
“不要……别去……别去……”娈兀瘫坐在地上,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依附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峦午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又是在那个房间,有人跃跃欲试的想去掀画架上的布,娈兀本想劝阻,但是又放弃了。反正那幅画也不是在那个位置。黑布被掀开,又是那一幅画!墙上的黑布好好的盖着,地下的那幅画也被盖着,怎么会在画架上……娈兀注意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跨出门,是那片空地。峦午在水里,他说:“姐,等我过去了我给你找船,让你看那边好不好看。”
娈兀心里一紧,峦午……回来。她看到峦午快游到对岸了,呼出了一口气,又猛的吸了进去。峦午,自己游到了鳄鱼嘴里!
那边没什么好看的,是不是,我不掀开那块黑布就好了?
小和尚正穿过拱门,给他们讲寺庙,娈兀看着小和尚,心里豁然开朗,那两个和尚在下棋!只是可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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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清他们下的什么棋。娈兀跳进了湖里,湖水很冷。
娈兀擦擦脸上的汗,说:“我们下山吧。”
“你不想去那你自己回去吧。”
娈兀拉住峦午,峦午挣开了她的手:“姐,没事的。到地方就可以歇了。”娈兀沉默着跟上了。
坐在长凳上的娈兀看见一个男孩朝她走来,男孩很好看。娈兀收回视线,感觉到男孩坐在她旁边,牵起了她的手。娈兀轻轻挣开,背着手走上了高高的台阶。在走到最上面一阶后,娈兀转过身,头有点晕。男孩在最下面一层阶梯,笑着向她伸出手。娈兀刻意放缓速度,走到一半时,没藏好心里的雀跃,滚下了楼梯。哎呀早知道就不那么故作矜持了,跑那么高干嘛。
走在上学的路上,娈兀脑子里一片混沌。被晚边凉风吹到起来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她停住了,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嗯……嗯?怎么回事,穿了个超短裤了?这个,是抹胸?还有拖鞋?怎么就出来了?娈兀想往回走,已经掉了头了,但是路已经走到一半了,上晚自习她还尤其喜欢踩点。所以现在意味着,她,要么这样去学校,踩点到;要么请个假回家。旷课?娈兀纠结的站着没动,在心里嫌弃自己一百次,出门不带脑子就算了,在家还没有吗?娈兀狠狠心,往前走,走了两步,算了迟到吧,回家请个假。
“娈兀!”娈兀回头看,是一个班的赵臾。赵臾开心的挽住她:“你去哪?”
娈兀看一眼赵臾,有外套:“我要回家换衣服……你可以借你手机给我用一下吗?我想和老师请个假……”
“可是现在很晚了哎。”
“嗯,可以借你的外套给我吗?”赵臾干脆的拒绝了娈兀:“不行,我自己要穿。”
“好吧,那我回家了,拜拜。”
“我陪你去借衣服吧!”
“哎?可是……”娈兀看着走在她前面的赵臾,还是跟了上去。她们遇见了何度,准确来说,赵臾拦下了何度,何度轻描淡写地看了娈兀一眼就把视线安在了赵臾身上。娈兀局促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尴尬的低着头。啊,真是……
“你叫什么名字?”
“赵臾。”娈兀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们,三个人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何度指了指后面一个窗户:“我家住后面,要不你跟我上去拿衣服吧?”娈兀自觉的蹲在草丛旁边,抱住自己。她看着黑黑的天空,又抬头看看聊得开心的两个人,弱弱的喊了一句:“我先走啦。”没有人理她。
娈兀盯着自己露出来的脚趾头,叹了口气。
“娈兀,你在这干嘛呢?”是赵臾,一件衣服,没戏:“我回家换个衣服,冷。”
“可是你会迟到的吧?”
“那也没办法,我不习惯在外面这么穿。”
“这样吧,我陪你去借衣服。”
“真的吗?谢谢。”娈兀和赵臾往学校的方向走,走着走着走到了附近一个小区的入口,碰见了娈兀喜欢的男生,何度。赵臾兴奋的上前去问何度有没有外套可以借。娈兀有些期待,他会不会借呢?何度根本没看娈兀,和赵臾聊了起来。何度说:“我家住这里,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赵臾摆摆手,指指站在旁边的娈兀:“是娈兀要借。”何度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要不你和我去我家拿外套吧?”娈兀很难过的蹲在草丛里,是,赵臾比她高比她瘦比她好看,腿比她细比她直,那也不至于这么赤裸裸的不理人吧。娈兀蹲着的时候还是气呼呼的,一走到赵臾旁边就怂了:“赵臾……我们不是还要上晚自习吗?”何度凉飕飕的看她一眼。“我走了。”娈兀又气又委屈的走了。她往学校走,走到门口冷都不冷了。
分清两个词里含着的远比它们本身的笔画多得多。
苏岸塘待在村子里,听聊天的几个婶婶说村里来了个新书记。说着说着笑作一团,指指远处的人影:“喏,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苏岸塘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喜欢上了。那个男人从远处一直走到她们身边,夹着公文包,对她们笑了一下,眼睛却平静而淡漠。她心脏跳得很大声,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藏也藏不住。她打听一切关于他的事,只知道他是从县城里来的。她喜欢他,不怕别人知道。她从家里搬了出来。她永远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靠近时会自觉地放轻呼吸。苏岸塘打开他家的后门,走了进去,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又出去了,泡在他家后面的湖里,倚在一棵树上,满心期待的等他回来。看到他了她却胆怯了,想把自己藏起来。男人脱了上衣,走进湖里,四目相对。她小心地走过去,痴痴地看着他。男人没有避开。她知道,他不爱她,也看不上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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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愿意等他回家。他打开后面的落地窗走进客厅,苏幸犹豫着,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给了她勇气。她离开湖里走进客厅,他说,你要不要过来住?她第二天在这里度过了无聊的一整天。快日落的的时候,她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对她笑着,苏岸塘接过他的公文包,他径直走向她身后,隔着窗看那片小小的湖。看了一会儿,他又转过身来:“你不要被别人看见你从这里出去,也不要和别人说你住在这里。”她知道,他怕闲话,他也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苏岸塘低垂眼眸。第二天她搬走了,只是日落的时候她又走进了湖里,感受着冰凉的河水。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他也长得不好看,明明她是个颜控。她长得也不丑,怎么就不喜欢她呢?她忽然听到有声响,他缓缓走进湖里,他的眼睛,一如既往。苏岸塘上了岸,走了。
也许是被废弃了,这栋大楼空旷得很,楼梯间也多的是被丢弃的木板。天黑像是一瞬的事。她战战兢兢的往上走。她本来想返回,想了想还是打算硬着头皮上。就看看,看完就走。有一个同学和她说看见尚夹往这边来了,她没在下面看见,也许是上来了。她一层一层的看。听说这栋楼打算建成教学楼,只是不知道怎么建好了又荒废了,积了厚厚的灰。她害怕的左右看了看淡黑色的楼道,不敢往后看。如今上到这,她也不敢往下了,往上也并不比往上容易到哪去。她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声音。即使无论是安静还是有声响,鸡皮疙瘩也是一层一层的起。她摸上没有刷水泥的墙,往前挪着,龟速探头。月亮在没有安窗户的窗口高悬着,照亮尘土,和一对男女。她顶着一身鸡皮疙瘩走过去。明明是一件有气势的事,她一开口,却没了那种味道:“你们…在干嘛?”尚夹在她进来时就看见了,只是没停。听到她开口,松了松领口。她同桌的喊叫利得刺耳,慌慌张张的捂住自己往尚夹身后躲:“你怎么…来了?”
“别人和我说的。”她一点一点走近,别的话再说不出口。天旋地转间她被推搡到窗口,腰抵在不大齐整的砖上。一刻,心被泡泡裹住停了脉搏,身体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和月光一样。她掉下去的那最后一帧画面,同桌的狰狞是她没想到的,尚夹看着她们两个的博弈,注视着她的失败。
娈兀余光瞄见了尚夹,他和她对视一眼又收了回去。她同桌和尚夹聊了两句就走来坐到她旁边。
傍晚她焦灼的踏上那栋教学楼,和那间教室。尚夹在等她。他转过身,得天独厚:“进来。”
“你…为什么约我到这儿来?”
尚夹没有回答,走近她吻着,轻轻的。她的双手靠得有些近,掌心贴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她倒是没有感受到他的心跳,反而她的,像个有艺术细胞的热烈的球。泡在一个朦胧的梦,浑身乏力,呼吸吃力。她推,往后退。没推开,尚夹的手探上了她的胸。她急中生智,抱住尚夹,让他们之间没有缝隙。尚夹的手无法活动,又拉开距离,没等再摸上去,她把尚夹抱得紧紧的,尚夹想把她稍微拉开都做不到,只好吻着。她不敢松懈。天太黑了。安静的氛围里突然有噪音,凄厉:“尚夹!”她用了力把尚夹推开,人软软的往下掉,她爬起来,半梦将醒。同桌找到机会冲过来,她也听不见,眼睛都难以睁开。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人又要倒,撞在了同桌身上。同桌不知什么时候离窗边近得几乎没有距离。尚夹的头靠在她耳边,牵起手,一推,走开。她又倒下了,将将扶住了窗台,她趴在上面想看同桌。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同桌睁大眼睛,被血迹围住。她又倒下,废力睁眼,意识消失前她看见月亮变成了红色。
她坐在了教室,盯着同桌的位置出神。
同桌看着娈兀惊喜的表情,在位置上坐下。娈兀想和她说话,但是有人让娈兀去发作业。前几天写的作文发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娈兀的,看见了“希望我同桌一切都好”。她的作文可以写这些?同桌心里有东西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让人心里细微的痒。
娈兀捧着作业穿梭在课桌间,她踮起脚把手伸长递作业本,她和尚夹自然得就像擦肩而过的陌路人,自然地没有眼神触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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