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既然无法防御,就干脆进攻
关胜，种彦鸿也没想到，宗泽到了登州，李敬会把此战的主导权交给宗泽！
要知道，不管是千里奇袭河东，救了金狗汴梁劫掠的人口和财帛，或者说动员组织铁厂生产，船厂造船。
甚至进攻扶桑，拿下那些金银的产地。
这一切都在为进攻辽东作为铺垫。
如今水到渠成，李敬居然放手给宗泽排布全局。
在关胜，种彦鸿看来，不管是宗泽手下的义军，或者是京西两路的官军，比起山东两路的靖康武三军，不管是装备，训练，还是战力，都差了一大截。
要知道，宗泽一直认为孤军投入辽东，是肉包子打狗的。
相比较为此战筹备了快一年的李敬，他们两人也许认为李敬部署更妥当一些。
“二郎，我等武将疆场厮杀，无非就求一个青史留名.....”
关胜低声给李敬说完，朝着宗泽的方向努了努嘴。
言下之意，打金狗复仇这样的大功，千载难逢的战机，他怎么让给宗泽了。
“在大唐最鼎盛的时候，不灭一国，都称不上名将，大爷想没想过自己去灭一国？”
“灭国不是那么好灭的，吹牛谁不会，苏定方昔日一个月灭百济，照样复叛，种小子在扶桑杀的血流成河，短时间一样灭不了扶桑！“
一将功成万骨枯，关胜摇了摇头。
他听李敬分析过扶桑战局，要想在战争中夺取红利容易，灭国太难。
扶桑多山地，平原找到袭击，自然退向山地，他们对山地，气候更加适应。
这时候焦灼的战场，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了。
一个弹丸岛国尚且如此艰难，更别说大宋周围的大理，吐蕃，西辽，西夏，金国了。
“宗帅若是此战为帅，更有利于我们团结京畿之地以及河东云集的义军！”
让给宗泽部署这场辽东之战，让京畿的义军，京西的厢军全部参与。
李敬不但是因为宗泽年事已高。
指挥这样从东到西上千里的战线的机会不多。
也不是因为后世贬低宗泽，认为他十三战的战功有水分，只灭杀了小股金军。
要知道，完颜宗望第一次包围开封的时候，气焰之嚣张，一二十骑哨就敢于屠村灭户，肆无忌惮。
宗泽以多击寡，围杀金狗骑哨之后，金军对于化整为零的战术就有所收敛。
更何况宗泽稳住了中原的防线，甚至联络义军在河北反击。
大宋的疆域在历史上虽然比不上盛唐强汉。
可是从东到西，依然需要很长时间的跋涉，山东军若要西征西夏，调兵，运粮都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宗泽为帅，调动折可求，张所，王善，陈淬等部，要比李敬统筹要方便很多。
“那你还反对宗帅提出的，此战先由河东打响，把金狗吸引到河东以后，我们再进军辽东！”
“河东向北进攻，关隘众多，他们铠甲，武器远没有我们精良，夺取一城一地，都要付出巨大代价，伤亡太大，消耗的是我大宋本身的战争潜力！”
关胜有些明白了，李敬更渴望把金狗主力拉到辽东决战，由靖康武三军来解决金狗主力。
辽东半岛对金人来说，是不可失去的地方。
靖康武三军不仅要拿下辽东，还要设法因袭金狗主力到辽东决战。
宗泽也看出来李敬的意图了。
有些举棋不定。
金人的本族兵也好，外族兵也好，都是全民皆兵。
如此在敌国腹心之地开打，骑兵来去如风。
康字军主力又要防守山东西路，顺便收回河北。
他生怕靖武两军有了闪失，从而影响到河东收复的计划。
石州已经被折可求和岳飞联手拿下，西线李敬已经认同他派岳飞为主将，张伯奋为副将，奇袭平定州，掐断河西和太原之间的联系。
做出三面夹击太原府的架势。
至于东线怎么打，宗泽有些混沌。
李敬和种彦鸿的意思是跟金狗肆虐扶桑的打法一样，对辽东半岛已经渤海湾附近地区发起骚扰战。
劫掠金狗的人口，劫掠他们的粮食，财帛，为山东所用。
暂时不考虑占领和修筑城池。
李纲却认为，如果不能占领辽东，就没有跟金人谈判，换回二帝的筹码。
看着夜已经深了，干脆让李敬的亲兵带路，去朱琏分配给他的两个院子。
祁虹也派人重新帮宗泽打扫了一边。
李纲，张叔夜几个人，纷纷跟着宗泽回了院子。
种彦鸿和关胜，连自己哪里都不回去了。
就在李敬这里住下了。
“大爷，送你的几个扶桑娘子还行？”
“你们两个混蛋就缺德吧？李敬这院里能歌善舞的歌姬不给我留两个，偏偏把又矮又小胡姬送来，万一以后再生下两个长不高的儿子，我关胜脸都丢进了。”
“关大爷，我给你说，那可是藤原家从京都收罗的美女，李敬说了，长不高是因为他们习惯跪着，人家周侍郎可爱不释手！”
种彦鸿都没想到，他刚到关东平原，妆模作样把金狗“赶跑”藤原氏就送来十几个美人。
他给李敬，李敬不要。
顺手就转送给了关胜和周宁。
周宁这混账居然又收下了，要知道他出使扶桑的时候，藤原氏已经送了六个美人给他带回来了。
什么滋味这么上头？
搞的种彦鸿很好奇，后悔全部送完了，没有留两个。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是赵雪雁，之所以没有留，还让跟赵雪雁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族姬跟他去记功，就想装君子。
“大爷，你不要为难我，我答应过书倩，这辈子都不会把她和她的姐妹送人！”
“老子就是逗你呢，知道你小子小气，不会送人小妾，我说你小子眼光怎么这么贼，别说陈书倩，就是你院子里的祁娘子，段娘子，何娘子，随便拉一个到济南府去，都是能让人哄抢的美人！”
“说的济南府跟人肉集市一样！”
李敬别了别嘴，这事根本不是自己眼光好，那晚上黑漆漆的，就中间几堆篝火，谁知道这些女人这么漂亮。
都是开封府那几个狗官，为了讨好完颜宗望，专门把汴梁城的知名的头牌歌舞姬收拢起来，跟陈书倩，赵福金一起送到了金营
不仅祁虹昔日在汴梁鼎鼎大名。
段千秋，何碧云的名气也不小。
“我看济南府就快被你搞成人肉集市了，你敢说，扶桑出兵高丽，辽东半岛抓捕回来的女人你不会发售？”
此番扶桑回来的女人，除了这几个藤原家公开送给种彦鸿，周宁的。
其余都秘密拉到泰安，淄州，售卖给矿工和铁工了，一个都没有留在登州和济南。
之所以这么干，更多还是为了迷惑扶桑。
再打就不一样了。
公开售卖胡姬这种战利品，一定程度也是鼓舞士气的。
“不一定哦，淄州和泰安很多铁工，矿工都在拼命干活攒钱，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卖到太原府，就是给那帮老爷们锦上添花，还不如买给矿工，铁工们雪中送炭。
至于价格。
种彦鸿，李敬，关胜都是不缺钱的人。
连扶桑那边让出了几个岛屿，三个人都一点不心疼。
他们更关心自己所属军队的情况。
“李敬，我听说这帮帝姬和族姬都相当能干？现在可以随军担任文职了？”
种彦鸿猛的笑起来，赵福金，赵玉盘带着一帮女孩子刚到军营可不是这样的。
他早就听说了。
这些宗姬，族姬，女官到了军营第一天，就被李敬带着出操，有怨言的，立刻被李敬退回。
第一天就退了四分之一。
军姿，队列训练，就整的哭声一片。
赵玉盘，赵福金几个年龄大的，知道一些军中要求的，咬着牙都在挺。
年龄小的赵珠珠不晓得在乔太妃面前哭了多少次了。
整整一个月早晚的训练，总算是熬过来了，又在登州城给她们招募一些女兵跟随训练，单独完善了女兵的训练场，还跟他们修建了室内的游泳池，让赵玉盘盯着每人过关。
现在看起来，当然自信很多。
在济南府送来那些投笔从戎的士子，李敬也在考虑是不是交给赵玉盘和赵福金训练，试探了一次，两人居然拒绝了。
“关大爷要是需要记功女官，给娘娘开头，调十个过去就好了！”
在大宋做武将非常不容易，哪怕关胜已经被赐进士出身。
宣抚使也是文官了。
如果有宗姬和族姬在军中做记功官，等于把军队内部事务向上面敞开。
只要这些宗姬和族姬不乱来，对于军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敬，刘韐和李邈找过我，两人先后驻守真定，虽然一胜一败，但是手下兄弟，部将大都在防御真定时候捐躯，希望随军复仇！”
“这都是小事，只要定下来对金作战的时间，具体计划，可以分几路，同时对辽东多个目标发起进攻！”
“宗帅可希望此次攻击，拿下辽阳的！”
“不矛盾，可以分两次运兵，第一次登陆后向打兴城和永乐，盖州，调动金狗增援，第二批兵力运送到辽阳最近的海域登陆，拿下登陆口岸，把两边袭扰的部队收回来，然后集中力量扑辽阳！”
半年时间，靖康武三军每一军兵力都超过了八万人。
除了留在扶桑三万。
各地矿场，铁厂，以及船厂还分驻了三万守军。
其余一共还有约十七万。
五万在济南府和东平府以东的黄河沿线，对峙金狗。
剩下的十二万兵力并不多。
这也是宗泽忧心的地方。
他相信李敬可以率军对辽东半岛进行袭扰，也相信会大胜仗，得到大量战利品。
可是不能驻军守住辽东，哪怕在辽阳竖起靶子，吸引精锐的金狗主力。
很不甘心啊。
但是短短一年时间，李敬就可以备战成这样，这让宗泽和李纲他们是无话可说的。
重点是李敬跟他们的战争思路不一样。
李敬准备先在辽东削弱对手以后，三年内拿下燕京和辽东。
而从今年开始，采取长期偷袭的战术，让金狗处处沿着海边设防，防不胜防。
从而在不产生重大伤亡的情况下，削弱对手。
可是宗泽尽管已经感觉李敬的设想对于战事更有利，却跟希望有生之年看着收复燕山府，定都燕山。
很憋屈。
一晚上跟李纲，张叔夜都在讨论。
发现解决山东兵马不足的问题，更多是兵力。
最后三人决定，一起回汴梁，宗泽安排好陈淬死守京畿，除了调往扶桑三万京西厢军，再调三万义军，最快的速度抵达运河边。
等着李敬拨发军械武装以后，再派船运输，必要时候，将这三万军投入辽东某个港口城市死守，打出战机靖武两军再登陆围歼。
张叔夜和李纲到河东路，找张所和王善调兵。
李纲甚至把李敬救出来的折可求儿子和老婆带上了，去石州见折可求，商议如何策应。
毕竟现在李敬已经把进攻金狗的时间表放出来了，几个人商议时候也反复提醒严格保密。
用信使传达给河东南路，延安府很容易造成泄密。
还不如不传达，李纲和张叔夜先到河东准备。
然后等辽东打响前几天，再进行部署。
这样的结果，李敬和朱琏都很高兴。
最大化的调动了几千公里的守军，最小化的控制了知情者范围。
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大战一触即发。
登州跟以往一样平静。
登州码头上的船并不多，刁鱼寨跟以往一样，也没有集结太多改造好的战船。
五条新船的锚地被李敬定在了临海州外的刘公岛上。
完成军营建设的建筑工匠，又带着家伙事，建设水师第二基地去了。
然而此刻的金国，也开始了收获大豆等农作物。
金国各地的兵马，也在抓紧筹备过冬的草料。
金国探子好不容易从山东收集的一车铁器运到了燕京，也让完颜宗望赶到了燕京。
“斡离不，我们这个对手很可怕。他们找到了一种提炼钢铁的工艺，铁匠们把这车农具和工具熔炼了打造火炮，质量比我们自己制造的火炮高了太多！”
这次铁器，在完颜宗弼的支持下，化整为零的运出到了大名府路，重兵押运到燕京。
高价从山东收很容易，带出山东却太不容易了，到处都是村民设置检查铁器的卡口。
斥候们几乎花了百倍的价格，才弄出来这么点。
一向不太过问情报方面事情的完颜宗翰，亲自看着铁匠把农具改造为火炮，又亲自问可否继续向山东收集原料。
“你的意思是说，把秦桧放了，让赵构帮我们采办铁料？”
“是时候了，秦桧拿着山东两路印制的银币和金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没有能够搞定赵桓。赵桓拿着钱除了哭，就不会别的！”
完颜宗翰的抱怨的情绪很浓，他一直觉得，册封赵佶为昏德公，赵桓为重昏候就是一个馊主意。
败军之皇帝，阶下囚徒，一文不值的东西，还给什么公侯待遇，还给他们配妻妾。
搞的用强都不方便。
完颜宗望笑了起来。
一直不屑于阴谋诡计的沾罕也关注着东北的赵桓和秦桧。
石州失守让驻守燕京的完颜宗翰压力很大。
“夏金吾派人送信来了，他们在西边找到一个商户，专门往大宋运输硝石的，金吾把商户存货都让人押运回来，逼着商户追溯硝石的源头去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从大宋掳掠回来的烟花爆竹工匠做的火药虽然质量没有李敬小儿的那么好。
也能做震天雷炸死人。
有了足够的硝石，金军铁骑也能使用火器了。
“斡离不，你刚从京城回来，陛下今年有没有准备征宋！”
完颜宗望笑的很苦涩。
冬日的草原跟白山黑水一样寒冷，牛羊，马匹都只能熬着。
将士们南下反而能减轻在家里猫冬的消耗。
如果能劫掠挣钱，那就更加完美了。
可是去年的惨败，损失了大量勇士，让南下打草谷这种事，变的鸡肋起来。
就连他自己这个少壮派也不想打。
只有完颜昌和完颜宗弼的声音。
在朝廷里显得底气不足。
“斡离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不管会折损多少勇士，今年我们还是应该打山东！尽快把秦桧放了，最好逼他促成扬州方面的出兵夹击。”
“秦桧问题不大，我手里有他对大金的降书，里面按要求骂了大宋皇族祖宗十八代，另外逼着他睡了赵桓的一个妃子，这些事情曝光，哪怕他在南宋，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打山东，完颜宗望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年初伤口太深，等他舔舔伤口，要去你自己去。
想起完颜拔离速跟李敬手下人决斗，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
完颜宗望就觉得应该跟大宋缔结和约，互不侵犯。
放了秦桧，让秦桧传达大金国希望和平，缔结和约的意图。
可是这件事只是他一厢情愿。
常年征战的一群大金武将，是嗜血的，弱宋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肥肉，如果不让他们征伐大宋，搞不好自己都能打起来。
可是让他们去打山东这块硬骨头。
这些混账一个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们更希望从中原突破宗泽防御的正面或者侧面，插向大宋的南方，富庶繁华的地方。
“斡离不，你也被李敬小儿破了苦胆吗？”
“沾罕，不是我不愿意进攻山东，只是今年不合适，秦桧从白山黑水赶回扬州，需要几个月，他在扬州站稳脚跟，去的赵构信任，也需要几个月，金吾从西辽找到硝石，同样需要几个月。去年死伤的几个万户，元气大伤，今年不适合南征！”
完颜宗翰猛的摇头。
去年一仗打的不好，大金确实损失很大。
可是山东不能任其发展啊。
如今山东两路，缴获了他们在汴梁收集的那么多金银，把这么好的钢料都用于锻造农具，工具，可见其富裕繁华。
“斡离不，你认为李敬小儿和关胜那厮去年没有乘胜追击，封堵我军北上，是发善心还是无能为力？”
完颜宗望哑然，对于完颜宗翰进攻济州，东平府不成，全军几乎没有太大损失就退回河北，他也感觉到诧异。
相比他在河东方向撤退，寸步难行，简直不可思议。
“沾罕，你是说，李敬和关胜等人撤回山东，是在准备跟我大金全面开战？”
“斡离不，亏你还是负责情报的，山东除了大量精良的农具，工具，兵器出现，还出现了少量无风自动的船，一旦这种船数量到达一定地步，随时可以运兵横跨大海，袭击我辽东以及渤海湾的海岸线！”
完颜宗望顿时想起了堪舆图上，漫长的大金海岸线，登陆就可以直捣大金的腹心之地。
全无防备，防不胜防。
整个人都一哆嗦。
“据我所知，造船不是这么容易，昔日赵佶出访高丽，三年才完成两艘神舟的打造！”
“所以啊，我们不能给李敬小儿从容的在登州造船的时间！”
说到这里，完颜宗望恨不得立刻杀了赵桓。
这混账刀架在脖子上也敢玩花样。
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人放松警惕，就在眼皮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把李敬小儿册封到哪里不好，偏偏是山东东路，偏偏还包括登州。
如今虽然抓了赵桓，可是宗泽，岳飞，赵不试，张伯奋等人，却在脚踏实地的执行赵桓西守东攻的战略构想。
这狗东西，说他糊涂也是对的，放逐了主战派肱骨李纲，气死了种师道，轻信了郭京那个妖道，平白无故把汴梁丢了。
说他精明也能灵光一闪，随便在城墙上布一个局，让大金如此被动，秦桧口水都说干了，他就不信朱琏和李敬会背叛他。
“沾罕，我们大金也有木材，也有船匠，也能打造船只，也可以训练水军！”
“大金的船，可以无风自动吗？”
“既然无法防御，就干脆进攻，收集好战船以后，趁着秋冬北风正盛，从海路攻击登州！”
这路子听起来有些野，完颜宗望却知道金军以前也干过，昔日被辽国阻挡，还派军队从海路进攻过高丽和扶桑。
只是打败辽国以后，他们还是更习惯骑在马上作战。
突袭登州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朱琏，李敬小儿都在登州，听说他营救回来的那些皇室亲眷，嫔妃也在登州，这可是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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