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当女儿养
宗泽到登州没有几天。
却确定了进攻辽东以及渤海湾的日期。
登州的百姓明显可以感觉气氛跟往日又有不同。
每一个村镇的民意代表都收到了警惕陌生人的通告，并且在村镇张榜公告，如果发现陌生人进入，立刻汇报，县派出机构，予以查验。
靖武两军还在官道沿线设卡，查验来往商户。
非山东两地籍贯的商户必须要去州府办理临时居住的通行证，否则不得在登州行走。
新到登州码头的商户也全部归口在刁鱼寨附近统一居住，里面有登州本地商户给他们接洽商业往来。
负责这一切的是调入禁军副统领最近换人了，换成了的贤福公主赵金儿，可是手段更加凌厉了。
靖康之难，最遭罪的莫过于帝姬，宗姬。
李纲临去汴京前，联合宗泽，赵明诚，黄灿上奏朱琏，奸相蔡京霍乱朝纲，改公主为帝姬，寓意不吉，应该立刻恢复祖制，复称公主。
朱琏也不喜欢帝姬这个称谓，干脆在发售的大宋复兴报上刊登教旨。
改帝姬，宗姬称号为公主，郡主。
于是贤福帝姬变成了贤福公主。
汴梁陷落，赵金儿因为跟随小帝姬和娘娘出城，躲过一劫，于是被姐姐们排斥出了战场。
姐姐们跟金狗不共戴天，都想亲眼看着将士们屠杀金狗复仇。
先锋的记功官，十几个帝姬和宗姬都不够分。
你去干什么？
金儿委屈的很，昔日进军营一个个共甘共苦的姐妹，如今这么对待自己。
哭着去找了朱琏。
这件事甚至闹到了郑太后哪里。
郑太后自然找来了李敬，关胜和种彦鸿。
“太后，娘娘和我答应过刘锜，让他带着几个兄弟做辽东征战的先锋，除了刘锡，刘锜的几个兄弟都要离开禁军，让贤福公主做禁军副统领过度一段时间！”
做记功官，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女孩可以胜任的。
军中有些老油子，抢功很厉害。
甚至冒功，这需要一定的年龄和阅历。
虽说靖康武三军扩军后几批都是招收的贫民子弟，也不代表一个个就没有心眼。
争执起来，记功官甚至要当机立断做裁决。
所以李敬和种彦鸿，关胜三人更偏爱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公主，郡主和宗室女。
赵玉盘被李敬定下来作为靖字军记功使，赵福金也成了武字军的记功使。
赵珠珠成了康字军记功使，还给她搭配了两个杀伐果断的郡主和宗室女作为副使者。
这都是赵玉盘和赵福金跟李敬商量过后，征求了关胜和种彦鸿意见的。
可怜赵金儿还被蒙在鼓里，就成了禁军副统制。
“金儿，打仗就是生死搏杀，虽然李敬是军神，百战百胜，但是他也不敢保证所有士卒和将领不会死在战场，姐姐们残花败柳，被金狗抓了，或者战死了都没关系，可是作为姐姐，绝不会让妹妹有这种冒险的机会！”
被郑太后叫来的赵福金态度很坚决。
看着金儿和李敬关系不错。
看着娘娘的意思，极可能会把柔嘉公主或者贤福公主赐婚给李敬。
作为姐姐，她觉得姐妹们得罪人，比李敬，关胜他们插手要好。
“金儿，让你留在登州，是我们几个姐姐共同的意思，别以为当个禁军副统制很简单，你应该趁着刘锜统制在，好好请教，护卫登州的责任很重大，姐姐们都希望你挑起这幅胆子！战场杀敌是功，护卫娘娘和太后，同样是功，一点都马虎不得！”
“就是，金儿生在福中不知福，禁军的副统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如果我跟你换，恐怕会乐死了！”
姐姐们一个开口，气的赵金儿小嘴又翘起来。
她想跟着李敬，看他指挥打仗。
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后和太后。
结果很失望。
知道赵福金他们以来，金儿说不过他们，郑太后，朱琏都不在意这种小插曲。
他们更加关心宗泽的部署。
“李敬，宗帅的部署听说跟你原本想的打法不一样？”
“差别不是很大，太后尽管放心！”
“关宣抚使怎么看？”
“怎么说呢？李敬主张利用蒸汽舰艇速度的优势，频繁的劫掠金狗辽东和辽阳地区，劫掠他的人口，打击他种植，养殖的生产后勤，打到他自己受不了放弃，更像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只不过把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变成了舰队，宗帅老成持重，打法像卫青，希望在东线找到金军主力，一战图之！”
“原来是这样，打仗还是得靠你们这帮将军，我们两个妇人多虑了！”
听见关胜这个比喻，太后和皇后笑的嘴都合不拢。
在他们眼中，宗泽和李敬就是大宋的卫青，霍去病。
皇后没有回开封，就在山东，还准备日后定都燕山府，不仅山东的战略位置凸显，辽东半岛的战略位置也凸显出来了。
在临海居这些日子，王太妃她们跟李敬绘制了很多山东，燕云和辽东的堪舆图。
方便发放军中。
制图时候的一些解说，也让太后和皇后印象深刻。
辽东半岛中间都是山地，千山山脉，山林密布，交通很差。
城镇大部分集中在沿海。
这样的布局是因为山形地貌的关系造成的，也因为沿海地势平坦，可以耕耘农作物，进行渔猎。
非常利于舰队进攻。
但是这些城池都很小，可是不管是拿下金州，复州，盖州都不会让金狗震动。
真正能把金狗打痛的地方是辽阳。
辽阳从隋唐开始，就一直是经营朝鲜半岛的大本营。
其所在的辽河平原，一路向北，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东北平原，被后世成为辽西走廊。
昔日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驱逐渤海势力以后，在辽阳故城的基础上，重修了辽阳城，并铸以铁凤镇之，所以又叫铁凤城。
后来到了辽太宗时期，改南京为东京，设置东京道，辽阳府。
金灭辽以后，也遵循了辽国的五京制度。
辽阳府城依旧是东京，甚至辽阳周围地区，也成了东京路。
所配置军队，不是用于攻宋，而是防备高丽。
金狗之所以腾不出手来进攻山东。
实在是战线太长。
西线的折可求在延安府的边军，向北防御西夏，向西对峙这太原府。
河东南路的张所，岳飞，张伯奋对也对着北面的太原府虎视眈眈。
中部的河北两路，正面对着宗泽在河北，京畿组织的义军，西面要对峙关胜在济州，东平府的康字军。
表面上种彦鸿让出了沧州等河北东路。
可是靖，武两军也有经常从海岸线登陆，许崇把沧州当成了骑兵训练场，燕京的金狗根本不敢南下打草谷。
兵力不足的金国不得不从北方和辽东一带，抽调大量兵力到西线。
如今李敬他们开辟新的战场。
不管是李敬的打法，还是宗泽的打法，关胜都觉得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肯定这一壶喝大了。
他要赶回济南府，带着大军接替吴谈在河北，山东两路交界的骑兵，布防东北的。
“娘娘，太后，卑将为大宋而战，九死无悔，此番我奉命对峙，不参与进攻，可不是我康字军战力不行，此战先锋让给了种彦鸿和刘锜，下次娘娘记得轮到我了！”
不管是朱琏，还是郑太后，两位太妃，都很欣赏关胜的直率。
“关宣抚使放心，我记下了，若是下一战收回燕山府，定然少不了官家亲自命名的康字军身影！”
大战在即，各地都在准备。
关胜也没时间去扶桑转一圈。
就乐呵呵的带着赵珠珠几个记功官回济南府去了。
种彦鸿也要去收拢在沧州一带的跟着许崇一起训练的士卒。
李敬身边虽然少了一直形影不离的种彦鸿和关胜。
可是他依旧忙的很，赵玉盘几次给他摇晃军营别院的钥匙，他都只能摇头。
稷下学宫因为朱琏在登州。
于是临时设在了新建的水师学堂，暂缓了水师学堂招生。
半个月的军训之后，稷下学宫的学子开始了文化课程。
朱琏作为稷下学宫山长，盯着李清照，周宁，张叔夜，陈卓，黄灿轮番上阵，为一百多个学生做先生。
陈卓讲述地方官吏的一些基本常识和行政司法的准则以及断案。
黄灿主讲山东各地矿藏开采，识别，利用以及盐铁的制造方式。
周宁则对行政改革和改革之后的政务要求，做详细阐述。
张叔夜就周宁的政治改革遇到的一些情况，让士子们行进讨论。
最难的是李清照，李敬撰写了一本政治，律法和经济之间关系的教材给朱琏，朱琏都没有完全看懂，就扔给副山长李清照去讲。
李清照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每天晚上找李敬一起编撰讲义，第二天就现学现卖，她真是觉得自己的诗词才华，全部被书里的财迷油盐毁了，张口就是如何提升地方的生产力，如何创造赋税，如何为大宋凝聚财富，如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让她意外的是，这些考上来的科举学子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排斥她。
在所有稷下学宫的先生里面，李清照是最受欢迎的。
学子们都认为李清照学识渊博，旁征博引，语言风趣，性格和善，每次上大课，课堂气氛都不一样。
这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学子们各种问题都扔给他，包括一些非课程内容的。
李清照也耐心，经常给学子们解答登州为什么会与众不同。
一百八十多个学子，浩浩荡荡的，骑着马，护送李清照的马车，去船厂，去海鲜加工作坊，去麻染织作坊和各种矿场去参观。
甚至把王太妃请来教授学子绘制各地堪舆图，讲述大宋地理概要，各地风物特产。
把乔海和乔清澜，请来给他们讲述造船的过程，通过两人针对性讲述，他们也对铁料，木料，各种运输价格有所了解。
偶尔参观回来，还带着这帮稷下学宫的学子到临海居吃饭，一起喝点小酒。
这让赵明诚瞠目结舌。
本来想找李敬聊聊，李敬忙的跟狗一样。
登州的军械，物资，金元，银元都在往各地调配，汴梁士兵必须利用夏秋这段丰水期运出来。
辽东，渤海湾军情刺探，船只调配，第二军港的建设，新兵招募，军械调拨，士卒的训练，后勤配送。
林林总总的问题，每天李敬都没到水师营地，就等着他去解决了。
让李敬有些庆幸的是，赵玉盘和赵福金两个公主能力很强。
做记功使有些可惜了。
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于是让她们试探着出面解决一些军务，两人做的不比陈仁俊和李云易差。
在这个备战的节骨眼上，把第二军港建设和后勤配送的事情交给她们两人处理。
李敬顿时轻松了很多。
难得早点回家，陈书倩几个姐妹还在海滩边上打闹，看见李敬骑马回来。
立刻奔跑着回别院。
眼看着李敬在别院门口等他，高兴的跳起来，在李敬的怀里，双手搂着脖子就不松手。
“书倩下来，你看旁边几个别院的人都把你望着，像什么样子！”
祁虹没有跟她们在海滩上玩，而是在别院里，走出来看着陈书倩跟八爪鱼一样，趴在李敬身前，拍了一下她的翘起。
“我不要，将军抱我回去！”
别看陈书倩偏廋，她身材高挑，加上到山东以后，吃得好，坚持练习舞蹈，李敬抱着并不轻松。
可是当陈书倩把在李敬脸上啄了一口，把脸贴上了李敬的脖子。
顿时李敬浑身都轻了二两。
抱着陈书倩就回别院了。
陈书倩也很有分寸，到了客堂。
立马从李敬身上挣扎下来。
“将军，你也太宠这几个丫头了，我都感觉你不是在纳妾，是在养女儿！”
李敬还真是佩服祁虹，那家的官家敢管主人和小妾亲昵，她还偏偏敢开口。
二十多个侍女在别院，一个个被她管的服服贴贴。
“虹姐，十年修的共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你们能到李家，都是我的有缘人，我不跟自己亲人亲，难道还要去找仇人亲？”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一个个美色动人，能歌善舞，都不用主动招呼，这些青春芳华的美人就过来端茶送水，按摩揉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敬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但是陈书倩和祁红她们都知道李敬快上战场了。
一个个想开口问李敬什么时候出征，又不敢开口。
看着公主，郡主，皇室女孩们都可以跟着去记功，她们也想去，可是知道李敬不会让她们去。
在别院里梳洗打扮，就盼着李敬回来。
就连顾无双也没有去忙生意，听说李敬回来了，连忙从临海居楼上辞别皇后，赶回了小院。
一屋子的女孩，在客堂内把李敬围着。
“无双，书倩，对于打仗的事情，你们现在不要太担心，我不善武功，不是冲锋陷阵的将领，此番作战，我也被宗帅分配为水师调度，说白了，根本没有上阵搏杀的机会，搞不好还经常要从战场回来运输物资，军队！”
男儿当兵，保家卫国。
苦的是家里人，担惊受怕，牵肠挂肚。
李敬都能明显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
连忙安慰她们。
“可是我听说，将军每次都会去找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斗将，我见过完颜宗望，此人可凶了，可恨了！”
顾无双没敢开口，开口的是苏浅浅。
李敬都能想象，完颜宗望留给他的阴影有多深。
“不要怕，你们都见过火炮轰鸣，完颜宗望再狠，他也不是铁打的，将军我要在战场碰见他，一炮就把他结果了！”
“将军吹牛，完颜宗望手下兵马众多，一个个彪悍的很！”
“你们当我们靖康武三军是吃素的，我手下的兵，没杀满十个金狗，死了也是屈辱！”
美人们笑面如花，陈书倩和顾无双一左一右把李敬胳膊揽着，跟他并肩坐在长椅上。
听着李敬吹牛。
祁虹笑着问李敬。
“将军，前些日子，你指点我们跳的知否，我重新编排了一遍，可是你一直没时间看，现在要不要看看？”
“好啊！”
陈书倩忽的一下就跳起来了，她是主舞，练了十几天，一直没时间给李敬表演。
女孩们也跟朝着陈书倩的方向聚拢。
祁虹几个负责乐器的纷纷回房拿乐器。
顾无双头靠着李敬胳膊。
“我好羡慕书倩她们，她们身段那么好，动作舒展俊美，别说男人，就是我这个女人看了也心动！”
宋朝只有顶级的富贵之家，才有财力豢养歌姬舞姬。
这二十多个女孩，其中一半在童贯府里做歌姬，那是真正奴隶，女仆。
之所以童贯擢升他们地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敬家的感觉跟昔日汴梁完全不一样。
正如祁虹所言，李敬纳妾跟养女儿差不多，对他们这些歌姬也像是姐妹一样，从来不勉强她们做任何事情。
那份对人的尊重，让她们打心里愿意为李敬做任何事。
哪怕是练舞，跳舞，也是十二万分的专注。
一曲下来，李敬的笑容和掌声，就是对她们最大的褒奖。
“舞蹈和乐器，可以擢升人的气质魅力，娘娘也在派女官教授柔嘉公主跟其他小公主，郡主舞蹈乐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跟教坊，妓院的表演联系起来，无双想学，就跟着她们一起练，不过要注意你是初学者，不要拉伤了！”
“真的吗？我可以学？”
“拉伸筋骨一定要满满来，不要拉伤了！”
“将军，这事交给我了，其实我开筋骨也很晚，几次都差点弄伤了！”
一曲跳完，李敬和顾无双都站起来鼓掌。
陈书倩满头大汗的回来把李敬胳膊挽着，李敬也不嫌弃。
段千秋听说顾无双想学跳舞，高兴的跑过来拉着她。
顾无双每月都把胭脂，水分，布料，生活用品整马车的朝着别院拉，说话一说一个笑容，也没有架子，这些女孩很喜欢顾无双，可是又有些怕她。
尤其李敬还给祁虹打了招呼，让她们多跟顾无双亲近，不要孤立顾无双。
看着段千秋拍胸脯教顾无双跳舞，祁虹连忙拿出一套李敬让她们做的练功服。
李敬感激的看了祁虹一眼。
这就对了，男人出门在外，最怕后院起火。
温柔乡不能塌了。
别院这份温馨，让李敬很有成就感，这份成就感，有些销魂蚀骨，不逊色于登上了水师的战船，看着千军万马上船。
他甚至带着小妾们和娘娘的女官们去给临出征的士兵们表演歌舞。
这让出征的将士倍感殊荣。
随着宗泽返回登州。
距离开拔的日期就近了。
第一批分兵两路，刘锜，许崇，陈仁俊带着靖字厢军，济南舰，真定舰，两首神舟，两条客船，十条政重两字军舰绑着二十条驳船，突袭兴城，宗泽和种彦鸿则带着，扬州舰，太原舰，大名舰，四条改造的蒸汽客船，十四条改造的政重两字军舰和二十八条驳船，同时袭击盖州和复州。
连赵玉盘，赵福金两个帝姬都去了，李敬居然没有作为将领第一批开拔。
这让陈书倩，顾无双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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