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横渡淮河 （下）
曹军所在的淮河北岸，曹昂此时正站在岸边，望眼欲穿，等待前方探子回报。
斥候营寅时刚过就出发了，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迟迟未归。
曹昂看着眼前滚滚东流的河水，愈发感到焦急。
此前据探子来报，北岸的守军以庐江为中心，沿岸布防近百里，虽说只有两万兵力，但眼下正值汛期，对岸的好几处容易登陆的浅滩都已被河水淹没，守军只需重点把守几处渡口和险要之处即可，若再有战船拦在河面上，就无法渡河了。
曹昂忍不住叹道：“若袁耀不中计，那可如何是好啊！”
郭嘉在一旁说道：“大公子稍安，颍上那边早已准备完全，绝无差池！”
祢衡哈哈一笑，“既然奉孝都这样说了，今夜颍上定是一切顺利。”
曹昂见他们谈笑自如，心中也稍稍安定下来。
就在这时，曹操向他们走了过来，他目光伶俐地扫了一眼曹昂，低斥道：“你着什么急？横在面前不过是一条淮河罢了，若是连淮河都能让我束手，将来面对滚滚黄河，又当如何？”
曹昂闻言一震，连忙道：“父亲所言极是！”
祢衡看了一眼曹操，心道，不止有黄河，还有长江……
说话间，河面上终于驶来一只斥候船。
“报——！主公，袁军船队已朝北边去了！”
“好啊！”
“可曾瞧见那只三层高的楼船？”祢衡追问道。
“瞧见了，那只楼船，还有这附近的战船都已尽数驶向北边！”
听到这个消息，祢衡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心中最为忌惮的就是那只楼船，那日在颖上查看河道时，就曾听孙贲提起过，袁术水军战船之中的楼船并不多，三层高的，留在寿春附近水域的也仅有这一艘，其余多为小艇。
没有了这只庞然大物，渡河的胜算自然也会大上许多。
曹操身后的众人得知船队驶离的消息，也纷纷议论起来。
“正平，你的那些草人今夜可又定了大功了！”
“说的是啊！”
祢衡忍俊不禁，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招竟会屡试不爽。
一阵笑语过后，众人安静了下来，只等曹操下令。
曹操随即穿过人群，噌地一声抽出配剑，指向前方的滔滔河水。
“传令！即刻渡河！”
“是！”
按照事先的部署，高顺作为先锋，早已带着他的陷阵营在岸边列阵，蓄势待发。
军令一下，在高顺的带领下，两千余陷阵营，手持重盾长枪，率先登上了渡船。
虽然这样的时刻不适宜呼号，容易引起对面守军的注意，但看着他们迅速在渡船上整齐列阵，军威浩荡，虽不识水性，面对奔流不息的河水却都面不改色，可见“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这八个字，对他们来说并不只是一句口号而已。
很快，四只渡船满载着陷阵营将士，缓缓离开了岸边，驶向南岸。
目送渡船驶出后，祢衡转头看向不远处，孙贲和他的十余位旧部，以及从曹军将士中精挑细选出的二十余名水性较好的士兵，都已准备就绪，站在停泊在岸边的两只艨艟面前。此时孙贲正在向他们最后叮嘱着什么。
祢衡快步走近了他们，向孙贲长揖道：“接下来，就有劳先生了！”
孙贲回礼道：“正平先生尽管放心！”
这时曹操也领着众人向他们走来，咐声道：“先生此去，务必小心！”
“多谢曹公，事不宜迟，孙贲去也！”
随后孙贲带着他的旧部，还有这些挑选出来的士兵，分别登上了两只艨艟。
这两只艨艟是张辽那日在安风津西面渡口缴获而来，艨艟也是一种战船，可乘二十余人，狭长的船身四周同样建有女墙，凿有弩窗矛孔，除此之外，船上还覆有生牛皮用于防火，虽然和那楼船无法比拟，不过在航速上，艨艟却比楼船更快，在水面上机动性更强，作战时多用作突击。
登船后，船桨很快扬起层层白浪，将两道长长的波纹留在了身后的河面上。
两只艨艟破浪而行，瞬间追上了前面的渡船，并将其甩在身后，快速驶向对岸。
沿岸驻防的袁军很快发现了，一阵箭矢过后，待离得近了些，又见船上招展的旌旗上写着大大的“袁”字，驻守的袁军一度将其认作是己方的船。
就在这时，孙贲所乘的那只艨艟已向他们驶来，箭矢从弩窗里嗖嗖嗖地射向岸边守军。
“不好！是敌船！”岸上有人喊叫起来。
话音刚落，另一只艨艟也驶近岸边，又向岸上袭来一阵箭矢。
两轮箭失招呼下来，陆续有人中箭倒地，岸上守军的惊喊声响成一片。
只见水面上，艨艟的船桨快速划动，仿佛一把利刃劈开了河面的滚滚波涛，浪花翻腾着将艨艟包裹起来，船头瞬间转向，绕至河中，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又再次向岸边杀来。
如此左突右冲，两只艨艟一前一后，迂回着将岸上的守军往北边引，守军纷纷持盾避箭，同时追着船向前跑，边跑边向驻守在前面的守军高声喊叫道：“是敌船——！快截住他们——！”
岸边守军的箭弩如梭子一般，向船身射去，皆被女墙所挡，两只艨艟就这么在河面上来回穿梭，卷起的浪花也一浪接一浪地拍向岸边。
数里之外，高顺和他的陷阵营所乘的渡船，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近。
此时天还未亮，岸上被艨艟袭扰后，已是火把通亮，有人注意到了河面上似有渡船驶来，立刻大喊道：“有渡船！曹军要渡河了！”
就在岸边火把的亮光，陷阵营身上的铮铮甲胄，闪烁着森森寒芒，折射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将大片河面映照得锃亮通明。
驻守在岸边的袁军士兵们放眼放去，只觉前方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精甲，声势浩大无比。
岸上一位将领急忙命人将刚刚被艨艟引开的那群士兵给追回来，同时大呼道：“别让他们上岸！还愣着做什么？快放箭！”
面对岸边袭来的箭雨，渡船上的陷阵营，盾列严丝合缝，巍然不动。
不多时，第一只渡船率先靠岸，数百士兵举起重盾，迅速占据岸边一处浅滩，以这里为据点，后面三只渡船依次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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